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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临风的靖王殿下,其婚事何止困扰今上,已成了全城百姓的饭后谈资。
“你好意思说。”顾星漠立时黑脸,“嫂嫂,不是,嫂嫂那样的,这种话怎好让九哥知道?”
淳风四仰八叉躺在长椅间,一愣,讪笑:“当时喝多了,失言来着。为难你了?九哥不至于当真啊。”
顾星漠打小敬畏兄长,年纪越大,只增无减。“当没当真我不知道,总之是放在心上了。”
不然不会问。
“他那是操心你娶亲!明日夕岭,我们陪你去,长姐和七哥都去,帮你过过眼。那闻小姐据说国色天香,姐姐想着,若是人品和性子也过关,便可以定了——”
“人品性子哪是过过眼就能看明白的?”
淳风瞧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终于蹙起眉来,向纪齐:“他究竟什么毛病?”
纪齐但笑,两头不帮。顾星漠忙转话头:“今日同兵部司左大人议调遣令改革之事,还想问姐夫意见——”
“我已解甲,不问军中事。”纪齐摆手,“朝堂政令乃要务,更不该听取。”
淳风道:“这种事,靖王殿下该问本将军吧?”
顾星漠冷眼瞧她:“黑云骑不在举国编制内,只听九哥和姐姐差遣,也就不受调遣令节制,问你何用?”
淳风哈哈笑,“说起来,我今日去淡浮院,倒听见有两个小姑娘讨论军中制度,颇具见地,你不妨前去请教。”
两年前在寒地顾星朗让阮雪音为霁都女子学堂起名,当时并没定下。诸事落定后他再提此节,她说:
为来日青川一统筑基,不若就也叫淡浮院。
顾星朗原本喜欢此名,又觉她的理由意头极好,没几日便赐了匾额。
而霁都如今不止一间淡浮院,最大的那间正是昔年相府,纪齐的家。
“不知嫂嫂最近又在哪里。”淳风怅惘,“半年没见了。”
上一次还是在深泉镇。镇上书院如今也叫淡浮院,由温抒主理。整个大祁同深泉浅野一样的乡镇,已有十来个。
“在锁宁。”顾星漠道,“旧宫。”
千里之外,浮云蔽月,锁宁旧宫依然翠竹掩映,阮雪音带着朝朝步步拾级。
已是连续第三晚上九层台。拿墨玉镜观天象,然后一块块敲打、捣鼓地面和墙上青砖,凡此步骤,朝朝烂熟于胸。今夜娘亲尚在观星,她已是蹲下动作,每敲一块,竖耳细听,然后用手去抠,只盼能揭开一角,立上大功一件。
“没什么机关吧。”实在累了,她就地一坐,看见星月光华从头顶孔洞中泻入,洒在青砖间形成毫无规律的图景。
“时辰不对。”阮雪音轻声,放下墨玉镜,回头看砖面上星月的光痕。
“不对我们上来做什么?!”朝朝噘嘴。
刚满七岁的女孩子,模样越发长开了,阮雪音日日看、已很习惯,仍会在某瞬间惊艳,意识到女儿长大后定有倾国色。
不知是福是祸。
“上来才知对不对,多来几次,才知怎么对。”阮雪音微笑,蹲下,“烦了?”
朝朝摇头:“我想姨母醒过来,想阿岩再见到能笑能说话的娘亲,所以不烦,一点儿都不。我要跟娘亲一直试下去。”
阮雪音垂眸,多少明白是在自欺,心脑中却挥不去上官宴的麦田游戏、竞庭歌的临终之言、与东宫药园相关的那些真真假假。
“你最近,有梦见姨母么?”
朝朝眨眼,摇头。
“也没有旁的,有意思的梦?”自从顾星朗说女儿能得梦兆,她隔段时日便会问。
朝朝再眨眼,抿嘴笑:“梦见爹爹了。”
阮雪音转身要继续办事。
“爹爹说想娘亲得紧,最近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朝朝伸手拉她。
她们娘俩的行踪,何时回蓬溪山、何时下山、去了哪里,一直在顾星朗掌控中,阮雪音心知肚明。以至于这回合还没入城,便有队伍郊外迎接,进宫后,福熙暖阁已收拾妥当,宫人齐备,殷勤不已。
“这是你梦见的,还是有人教你说的?”
七岁的孩子哪会撒高明的谎,尤其对着娘亲。朝朝神情已露端倪,口风却紧:“当、当然是梦见的。”
真掉进狼窝了。阮雪音结论。福熙暖阁内、整个旧宫中全是他的人,要递话给孩子,一日十句都不嫌多。
“娘亲。”朝朝又拉她衣袖,小心翼翼地,“咱们什么时候见爹爹?”
“该见时,自然会见。”
当晚阮雪音便梦见了竞庭歌。
梦里她一袭烟紫罗裙,背着竹篓,走在像蓬溪山又比蓬溪山更平坦的花草间。
脚下绿植繁茂,品种格外多,药园似的,却分明野外。
她看见一株什么,蹲下分辨,仿佛眼察不够,又凑近了去嗅。
从前在山里这些事都阮雪音做。她对采药没兴趣,每每在旁边指手画脚,偶尔见到新奇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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