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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急忙低下头来遮住眼睛猛揉。两颗眼珠子受到了猛然刺激,泪腺中不断流出眼泪来,才稍稍减轻了些刺痛感。
我眼睛睁不开了,耳朵却还能听。天上的响声过后,各种惨叫声是不绝于耳。尖细一些的应该是那些小鬼的声音,低沉些的应该是大鬼,声音最刺耳最难听的便肯定是那只巨鬼的了。除此之外,我似乎还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调,随即就完全淹没在一片鬼号之中。
待这阵鬼号渐渐低了,再到彻底停止,我的眼睛才终于恢复了视力,勉强地睁开了。乱葬岗里空空荡荡地只剩下了几个还站着的人:我、师父、苏老板、老刘、小胡子,以及远处硬生生坚持到最后的苦行僧、弄火神秘人和苗人行商。看坟老头和其他的摊主依旧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所有的鬼都不见了踪影,大阵也没有了,天上的圆月正明。乱葬岗上一片寂静,只轻飘飘地吹过一阵凉风,让人不由得怀疑之前的那一番惊乱凶险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亦或只是一场噩梦?
不过,满地爆开的坟头、东倒西歪的墓碑以及翻倒在地上的摊子、食物证明了这一切终究不是梦。确确实实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师父的脸色异常铁青,却只能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小胡子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但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只作了个揖,道了声:“既然此间之事已了,晚辈也就告辞了。”他随即迅速地离开了乱葬岗,留下残局给我们收拾。。
苏老板和老刘也无话可说,便招呼我一起去查看老谭的伤势以及其他摊主的情况。好在倒地的活人都没有什么性命之忧,顶多只是被鬼上身时摔倒撞破了头,或是徒手挖土时太用力磕掉了指甲盖,均无大碍。
这当中损伤最严重的恐怕就是看坟老头了。他双目紧闭,嘴角带血,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老刘给他把了脉,最后严肃地摇了摇头,道:“他体内丹田竟探不到一丝阴力了。”
我虽然修习阴功不久,但这句话我还是听得明白的。阴修的丹田内存着修炼得来的阴力,练到自然而然后,就连平时走路呼吸也能吸取炼化一些阴气补充入体,所以再怎么用也不可能用得连一丝阴力都没有了。这样的情况便只能有一个解释:看坟老头的丹田已碎、修为已废,现在就跟普通人一样了!
老谭看管这个鬼市多年,好不容易才将这里经营得红火起来,却不想在这一年的鬼节大市,闹出这么一出悲剧来,他的一生心血全部毁于一旦,自己也落得一身修为尽失。看着老谭的凄凉模样,我突然又想到了乱葬岗上的一众鬼客。他们刚才也被烈日符殃及,平白无故地遭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从此就是想见也再见不到了!一想到这儿,我心里难受极了,感觉就跟失去了亲人一般,鼻子一酸,忍不住便放声大哭起来!
苏老板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安慰我。但我可没有他那么坚强,也不想克制自己的情感宣泄,又哭又闹了一番,还跑到范秀才等人的墓前抱着墓碑痛哭。直到师父听不下去了,走过来一脚将我踢倒在地,我才收敛了哭声。
闹了这么一阵,已经到了卯时,天也开始蒙蒙亮了。苦行僧、弄火神秘人和苗人行商早已经走了,倒在地上的那些摊主后面也陆续醒了过来。有些人茫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人还依稀记得怎么回事的也是心有余悸,匆忙收拾东西就离开了。我抹掉了眼泪,帮着苏老板将老谭背下了乱葬岗,安置在排头村的祠堂里,几个人轮流照顾。又昏睡了三天三夜,老谭方才醒了。这时正好是我看着他,于是赶紧将他扶起身来,喂了两口水喝。
老谭一醒来,不用问我,便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并没有像我一样哭闹,只是开口要抽旱烟。我又跑去取了他的烟杆烟袋来,看着他一口一口没完没了地抽。老少二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相对,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