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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走廊重新集合时,顾全打量着宁永学完好无损的躯体,眼睛一眨不眨,神情毫无变化,好像只是感到好奇。
宁永学敢保证,他目光里蕴含的绝不止是好奇,还有很多难以揣摩的情绪,足以令人心生警惕。顾监察危险的方向和白钧不同,但他危险的程度兴许还要更甚。
多亏有内务部的名声,不然等这事过后,自己的社会身份一定会出大麻烦。
秃子则简单易懂得多,表里如一,对他更加惊恐,俨然是在发疯的杀人狂上又加了条不死性。
倘若自己套上曲棍球面具,拿起在老家给野兽分尸的大砍刀,兴许能把他吓疯?
单纯以结果论,自己确实痊愈了,身体全无损伤,然而他的痊愈当真如表面那样无害,只是身体组织会无规律疯长吗?宁永学不相信,事情一定不像乍看起来那样简单,真相,也一定存在更深层次的解释。
他还是没法忘记挂在洋房里的情侣。
“五楼大厅。”白尹拉起兜帽,代宁永学做了说明。
她倒是干净利落。
顾全点头同意,没做多话,甚至没打算代替白尹领路。沿长廊走向楼梯口时,他也只是跟在秃子身后,盯着走私犯的动静,——似乎这才是他更在意的事情。
宁永学很确定,一旦秃子胆敢乱来,顾全就会把他拿下,当场打倒在地,甚至击毙也不是没可能。
看起来顾监察在必要的时刻极其沉默寡言。他会像铁钩一样挂在他认定的威胁身上,一旦有所异动,他就会出手,至少也得剜下一大块肉来。难以忽视的威胁性,宁永学想。
考虑顾全威胁性的理由很简单,像自己这样满肚子都是坏水——不对,是谨慎——的人,可没法相信一时友谊。谁能保证,此刻的同伴不会在以后某天为敌?
前方不远处,沼泽已在楼梯口附近的天花板蔓延过来,如血泊流动不止,浸染着现实和秩序的界限。
附近有些区块笼罩着惨白的灯光,有些区块则一片漆黑,交错分布,显得分外渗人。
白尹左手提着探照灯,右手握着手枪,还没走出多远,脚步已经停顿下来。她在沼泽边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又看了眼前方诡异的水泊,神情带着些迟疑。
可供通行的区域似乎更少了。
缓慢腐败的气味和诡异的甜香越来越重,令啃了满嘴生猪血和腌猪肉的宁永学时刻想吐,——要是他能吃点正常的东西,也许心情能更好些。
前方白尹手中的探照灯光可以消灭影子,却无法穿透沼泽,仅能照亮一片浑浊不堪的漩涡。
它们似乎是水草,寄居于沼泽深处,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妖冶感摇曳不止,形如古代舞女纤长的手指。
当然,它也可能不是水草,而是其它任何诡异的事物。沼泽中确实会有茂密的水草繁衍生长,但天花板上的沼泽可不一定。
宁永学还是想潜进去。
沼泽背后的景象令人好奇。但凡有任何可靠的理由,他都会不作犹疑地潜入进去。
“有什么意见吗,年轻人?”顾全问道,“我还从没走过这样的路。”
“呃......我觉得路已经很难绕了,”他摇头回答,“现在我们手头的武器还算齐全,不该浪费太多时间在绕路上。尽快抵达五楼大厅才是正事。”
他把步枪搭在手心,感受钢铁冰冷的质感,抚过刻在枪身上的凹槽。
随后他们继续诡异的旅程,宁永学也想借此试探幕后那人对沼泽下方生灵的觉知。这正是他希望的,也是他担忧的。
看到一个个有茂密阴影交错的楼梯和过道都空空荡荡,他稍感欣慰。他自然不希望对方能像自己一样窥伺,视线笼罩沼泽下方的一切。
有那么一两次,宁永学凭着早年狩猎的敏锐感官察觉到远方有脚步响动,近似于林间猛兽。
听到宁永学提醒,他们马上藏进两侧的办公室,隔着百叶窗往走廊盯梢。他们目视没有影子的人形蜘蛛从墙壁飞掠而过,另一侧墙壁的阴影则宛如幽魂。
他们不是不能消灭那东西,但能躲的话,还是躲开为好。单独的囚犯也许只是前哨,狩猎落单的巡逻员,而若纠缠太久,涌来怪物很可能不止一个。
除此以外,沿路上有脐带吊着几个假人聚集在楼梯口尽头,装模作样地交谈,不知是想给谁设埋伏。
考虑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真实,宁永学选择不过问任何人的意见。趁着他们装模作样跟顾全、白尹询问的时机,他把一枚土制炸弹抛向那群假人。
只见火光冲天,然后他在顾全的瞩目中端起步枪,走上前去,挨个击杀。
不熟悉的面孔,细微的缝合痕迹,央求的声音,溢出的腐败油脂。这些东西死前还要扮可怜,脸上血液流淌,嘴巴大张,眼神装作茫然,祈求或诅咒的声音络绎不绝。若是在场诸人有哪怕一个动摇,队伍都会分裂。
宁永学带着无谓的表情挨个处理他们,最后把一个一瘸一拐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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