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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说着那句:你乖一些。
小郡主被这讨厌的小动作扰了清梦,秀气地皱着鼻子嘟囔两句,软软糯糯地控诉着他的恶行。
只是她手臂一动,钻心蚀骨的撕裂感霍然自肩胛处传遍全身。
小郡主在剧痛的牵扯下猛然张开眼睛,浑身立时发了一层冷汗。
她挣扎着便要坐起来,被傅长凛眼疾手快地按住,哑声安抚道:“糯糯乖,先别乱动。”
身后服侍的丫鬟鱼贯而入。
傅长凛如履薄冰一样扶她缓缓做起身,小心避开伤口替她披上轻如飞絮的狐裘。
小郡主一双温朦的含露目微微睁圆,带着些浑然天成的娇憨惊异地瞥过他一眼。
分明这人上次还冷厉薄情地笑说少来管他的事。
她实在生得好看,连病中憔悴的容色都天然浸着三分空明渺远的月色。
傅长凛略微施力按住她右肩,音色清冽道:“别动。”
小郡主立时僵住,任由他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替自己仔仔细细擦了双手,又换了条帕子要来糊她的脸。
傅大丞相伺候人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
楚流萤拿右手截住他直往自己面门招呼的动作,开口才讲了两个字,忽然被他强势地扣住药,浸透了热水的帕子微风一样拂上来。
倒并不难受。
傅长凛手法柔和地替她拭净了眼尾楚楚可怜的泪痕。
身后丫鬟婆娘一干人纷纷将脑袋垂得极低,不敢抬眼去偷瞧。
小郡主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不愿与他多做纠缠,索性闭上眼睛任他伺候。
这位政务极忙的傅大丞相今日没去上早朝已然十分邪性,小郡主决定静观其变。
傅长凛见她仍在同自己置气,并不气恼,只愈加细致地替这位娇贵的小祖宗擦好了脸。
身后婢子将正煨在炭炉上的当归补血粥盛来一碗,被傅长凛接了过去。
这味道着实算不上可口。
小郡主烟眉一蹙,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露着抗拒。
傅长凛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道:“糯糯,听话。”
小郡主心知今日左右是躲不过这一碗药膳了,只好努力向他展示自己尚还健全的右手:“傅相放着罢,我自己来。”
傅长凛呼吸一窒,却不像从前一样心尖都发寒。
皇帝赐婚的诏书还供在正殿书房里,小郡主是他钦定的夫人。
丞相正妻。
这四个字着实教他熨帖,仿佛小郡主带着冰刺的话语都成了甘饴的蜜糖。
来日方长。
傅长凛倾身凝望着她,微哑的音色中泄露出半分不容抵抗的坚定意味:“糯糯,好好用膳。”
小郡主最听不得他用这样带着点诱哄的柔和嗓音唤她糯糯,何况这人还在末尾悠然追加着筹码。
“天和城新来了个戏班子,唱得一出游园惊梦,满堂彩。”
小郡主生养于江南,爱极了行腔婉转的昆曲。
她盯着傅长凛那只持勺的修长右手蹙眉思索一瞬,乖巧张口吃下了这勺苦粥。
入口倒不似她想象中那样苦。
小郡主斯文秀气地品着粥,抬眸间霍然撞进傅长凛那双极沉的黑眸里。
少年傅长凛便已是芝兰玉树卓采之风。
他十二被选作太子近臣,入宫伴读,十五功成名就官拜臣首,在这京师中一力搅起风云。
小流萤初初见他,便一时惊为天人。
而此刻这位眉眼深邃的冷冽天人忽然一语不发地凑过来,敛眸沉沉望了眼她肩胛处被鲜血浸透的细纱,似轻叹般道:“抱歉。”
小郡主心头重重一揪,难以言喻的艰涩感漫上来。
她总是极易落泪的体质,那双纯澈如镜的眸子像是一汪波光涟涟的春水。
小郡主强忍着泪水别过头去,闷声道:“是我上赶着挨了这么一刀,傅相何须抱歉。”
两人早在十二年前便在金銮殿上立下了婚约,且不论市井间如何传论,丞相府与临王府总该是认的。
临王楚承一向将傅太尉傅鹤延视为挚友,在朝中多有帮衬。
这么一门姻亲,本就是结盟的证据。
然丞相府中除却一个贴身伺候的白鹰和暗卫之首陆十,再无旁人将这尊贵万千的小郡主视作傅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否则,那夜玉香楼中,丞相府杀手哪里来的胆子当着小郡主的面暗刀杀人。
追根究底,不过是全仗着傅长凛待小郡主倦怠轻慢的态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