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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场婚事并未带来喜气,成婚当晚,光王就到了弥留时刻,所谓的气色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
栖迟匆匆跑出新婚的青庐帐,赶去他房内,他已仰面躺着,面白如纸。
“阿迟……”他摸索着抓到栖迟的手:“也不知我这样安排……是不是害了你……”
年轻的光王从未被命运压弯傲骨,那时候却垂眉颓唐。
“怎么会,这桩婚事,我很满意的。”她小心盖住哥哥冰凉的手,想给他捂热些。
“以后光王府就……靠你了。”
“我知道的哥哥,我知道。”
“阿砚……”话断了,气若游丝。
那天将近子时,有人来报,大都护接到军报,已经连夜返回北地。
至天明,栖迟脱去嫁衣,着了麻服,开始撑起整个光王府。
轰隆一声巨响,来得突然,栖迟陡然从回忆里转回神来。
“世子!”车外响起新露的尖叫。
马嘶着,很多人都在慌忙呼喊。
栖迟一手掀了门帘,探身而出。
车夫和新露早已朝后方马车跑了过去。
雪地里脚印踩出的坑洼杂乱,双马拉就的车倾斜在雪地里,两匹马正在不安的刨着雪地,马车顶上压着一截粗壮的树枝。
是道旁一棵大树连根倒了,正好砸到了车顶上。
木质的车厢小半边都被砸碎了,一边摔着本该坐在车门边的世子乳母王嬷嬷,一手捂着头,一手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在喊“老天爷”。
光王世子还在车里。
众人手忙脚乱地赶过去营救,栖迟却是怔住了。
那晚哥哥弥留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最后只惦记着:“阿砚……”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接过话:“我会照顾好他的,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听到这句保证,哥哥才闭了眼。
但现在,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她一手提起衣摆,抬脚便要下车,却瞥见那车厢里钻出了一道人影来,王嬷嬷顿时就扑上去了:“世子!吓坏奴婢了!”
李砚捂着鼻子咳两声,拍了拍衣上沾上的雪屑子,安抚她两句,转头朝栖迟看了过来,喊道:“姑姑别担心,我没事的!”
栖迟停了下车的动作,再三看过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松开衣摆,又缓缓回了车内。
刚坐定,有人跟着进来了,不是李砚是谁。
他虽然年岁不大,却已束了发髻,罩了金冠,身上罩着厚厚的大氅,脖子缩着,鼻头通红,额角边还带着一块结了痂的伤,在她身边坐下来,一边看她,一边搓了搓手:“姑姑……”
栖迟垂眼,轻轻揉着手指,是还在缓解刚才的后怕,刚才揪衣摆揪地太紧了。
她的目光落在炭盆上,一偏,扫到侄子脚上的锦面罩靴,这还是她当初在外行走时带回来送给他的。
李砚问:“姑姑,您冷么?”
说完又接一句:“我好冷呀。”
栖迟没作声,却动了动脚,将炭盆往他那里挪了寸许。
李砚知道她心疼自己,逮着机会就卖起乖来:“姑姑,都怪我,那日不该在学塾里与人生是非,您就理一理我吧。”
栖迟往后靠了靠,斜倚着:“那怎么能叫生是非呢?”
“我落了伤回来,已是大大的是非了。”李砚惭愧道。
“明明是你被打了,怎么能算你生是非?”栖迟给他颜面,怕下人们听见,轻声细语的说着事实:“你在光州刺史府上的那间学塾里一共有七个同窗,可以邕王世子为首,里面有四个都敢欺负你。被欺负了大半年,你居然一声不吭,这次若不是他们动了手叫你留了伤,恐怕还要继续瞒下去了。”
李砚低下头,不做声了。
那些人总是在背后骂他是扫把星,克死了母亲,又连累父王死了,天生是最晦气的。他一再忍让,他们反而变本加厉,到后来也不遮掩了,当面也敢欺凌。
那日他们下学后又拦住他冷嘲热讽,最后竟说到了他姑姑。
说他姑姑好歹也是一个被正式诏封过的县主,竟然没男人要,只能由天家做主嫁给一个出身低微的武夫,一定也是被他这个扫把星给祸害的。
他没忍住,瞪了他们一眼,就被推搡着摔在桌角,额角磕破了,站起来想要还手,最后一刻却还是忍住了。
只可惜这伤太显眼,没藏住,回府就被发现了。
其实刚刚马车被树砸中时,他甚至在想他们的嘲讽是不是真的,自己果真是倒霉得很,也许他真是个祸害。
可这只能想想,若是被姑姑知道他有这样颓丧的想法,定然是要被数落的。
他没抬头,嗫嚅道:“算了姑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侄儿也没什么事。”
栖迟说:“你倒是会息事宁人。”
“侄儿知道的,”李砚头垂得更低:“如今父王不在了,我们不比以前风光了,我不能给姑姑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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