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褥外露出胸膛也隐约可见正在渗血麻布，乍一看，竟还透出了几分弥留之际味道。
一个侍从模样人正给陆无忧擦着额头上汗，还冒着热气药就放在旁边矮几上，见到贺兰瓷，他十分机灵地说了句“贺兰小姐记得喂大人喝药”便退了出去。
贺兰瓷则被他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你别吓我。”
她忍不住靠近，低头想去查看他身上伤口。
陆无忧闻声微微睁开眸子，桃花眼恹恹，唇瓣翕动，像是连开口力气都没了，他胸膛又起伏了两下，才有气无力道：“贺兰小姐，若是我真不成了……”
“你瞎说什么呢。”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焦躁，“你别说话了。大夫呢，我去问问大夫。”
她刚要起身，却发现衣摆被陆无忧拽住了，拽住她那根手指极其有力，让她寸步难行。
贺兰瓷：“……”
陆无忧依然满脸病容，他垂下眼眸，细密长睫覆盖，投下寥落阴影，语气可怜兮兮道：“大夫已经走了，你……能不能陪陪我。”
贺兰瓷于是平静地又坐了下来。
陆无忧继续拽着她衣摆，摸到她垂在褥旁手掌，贺兰瓷微微一缩，又被攥得更紧了，她定了定神，缓缓放松下来，掌心泛起痒意，能感觉到陆无忧指尖一笔一划在她手上书写“有人监听”。
贺兰瓷瞬间心下了然。
她配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走就是了。”
随后她轻轻反手，在陆无忧掌心写了一个“谁？”
这次陆无忧回应十分简单，只在她掌心轻轻划了两道。
贺兰瓷眸子微微睁大，她没料到二皇子居然丧心病狂到真想杀了陆无忧，一时心头一紧，她手也跟着攥紧了陆无忧指尖。
却见陆无忧极轻极轻地摇了摇头，指尖在她掌心缓缓写下“试探”二字。
那就是说二皇子派人刺杀，并不是真为了杀他，只是为了试探他，所以他现在假意受伤，也是为了做戏给二皇子人看。
想通关节，贺兰瓷稍稍放下心来，可掌心却生出些异样。
交握手指都有些汗涔涔，本来贺兰瓷就绝少与男子肢体接触，唯一一次还是和陆无忧，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岔开注意，掌心仍然有种被烫到感觉，还浮起轻微酥麻感，让她很想抽手。
呼吸不自觉带了点喘。
陆无忧动作一顿，慢慢松开了她手。
失去了沟通方式，两个人只能相顾无言，有那么几分沉默尴尬。
贺兰瓷眼扫到旁边药碗，忽然想起什么，道：“你这药怎么还没喝？要不，我喂你把这药喝了。”
陆无忧目光微暗：“……”
“陆大人你都病重成这样了，还不快喝药……”贺兰瓷端起药碗，努力表现出紧张担忧情绪，“既然是大夫开，就算你现在身体不方便，也把它喝了好不好……”
陆无忧眼眸一闭，头歪向一侧。
贺兰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把药碗放下，给陆无忧掖了掖被褥，手指不留神触到他身上染血麻布，陆无忧拧着眉发出轻微“嘶”声。
演得可真像。
贺兰瓷正感慨着，突然感觉到指尖触到血迹微微温热。
她一愣。
陆无忧那包假血温度她记得是温凉，贺兰瓷将手指移到鼻端，轻轻嗅了嗅，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她手指轻轻拨着被褥道：“陆大人，给我看看你伤。”
陆无忧拒不服从，只用嘴型道“没事”。
贺兰瓷又不能直接上去扒他衣服，虽然睡都睡过了，但她和他依然介于微妙熟和不熟之间，贺兰瓷犹豫了一下，原本以为那药只是摆设，现在看来说不准真是为他熬，她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你至少把药喝了。”
“……陆大人，行不行？”
过了一会，陆无忧才睁开眼睛，有些认命地挣扎着爬起来些许。
贺兰瓷就手，把药端起来递到他唇边。
陆无忧看了一眼药，又看了一眼她，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最终还是伸手扣住了药碗，神情几乎比他那夜还要忍耐，拧着眉心咕咚咕咚把药喝了下去。
贺兰瓷刚想放下药碗，就被陆无忧拽住了胳膊。
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却发现陆无忧那张苍白仍不掩清逸出尘面庞突然靠了过来，他唇就贴在贺兰瓷耳畔，气息微微拂过她脸颊，沙哑音色拖着调子，压得极低：“……苦死了，你有糖么？”
贺兰瓷瞬间便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画面，精致耳尖都泛出了淡淡粉色。
“我……”
她侧头刚想说话，不料耳尖擦过陆无忧唇瓣，一阵过电，两个人俱是一震。
一时双双愣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霁安兄，先前是我过错，听闻你受伤，我实在担心……”
贺兰瓷和陆无忧匆忙转过头，只见林章站在门口，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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