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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救人,可方秀浅却浑身是伤,出气多进气少。
穆行州警告地看了一眼徐府的人,将方氏姐妹暂时都带回了定国公府。
方秀浅伤势颇重,人躺在床上生息几乎没有。
俞姝和五爷过来探看时,秀淡几乎哭哑了嗓子,而方秀浅除了能握着妹妹的手,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昏迷着,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好好的绣坊在籍秀女,突然就进了掌印私宅,被打成重伤。
俞姝瞧不清楚人,却瞧得清楚事。
她匪夷所思,却又毫不奇怪。
房中药味浓郁,气氛压沉。
“王法就是枉法吧。一个红极一时的太监,便能如此枉法,这朝廷还不知有多少太监,又有多少权柄在握的达官显贵,对于平民百姓,还剩下多少王法?”
她这话问出,仿若佛寺钟鸣。
五爷看着方氏姐妹,又看了看俞姝,在她的话里,一时间无言以对。
方秀浅昏迷,问不出来什么紧要事。
五爷和俞姝又返回了沁云居。
两人在路上静默,五爷目光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而俞姝也在这时看向了他。
她脚步停了下来。
“五爷,这朝廷掌控下的天下,不会是这徐员一人作恶害了所有人,是有太多太多的徐员都在作恶,五爷还要继续查我们家的旧事吗?”
方氏姐妹的事情便是例子,俞姝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例子。
“我想,五爷是查不出结果的,因为那是太多个徐员作恶,最后导致的结果。并非是一人所为。”
就像俞姝之前所想,若只是一人作恶,她和哥哥就找这个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可若是一群人,怎么办?
寒夜里,秋风扫荡,枝头的枯叶纷纷落下,有枯黄的树叶划到了五爷的脸颊,颇疼。
他不能想象,若有千万这般枯叶都在卷风之下,向他划过来,又是怎样的情形。
或许对于朝廷治下的百姓而言,每天都似生活在秋风落叶的扫荡之中。
在寒夜里,无法取暖,又往何处安眠?
五爷再无从反驳俞姝,送她回了沁云居,又去看了看暮哥儿酣睡的模样,独自在深水轩静默地坐了良久。
在遍州和俞厉见面之前,他还曾想,那片山崖是绝佳的招安之地。
若是俞厉能答应朝廷的招安,他就带着阿姝和暮哥儿一起过去。
俞厉归顺之后,他们终于不必再对立纠葛。
可现在来看,他还有什么立场提及招安?
是不是正如阿姝所言,她没办法在一人身上报仇,她的仇人是一整个朝廷?
正院。
有人也在房中静坐。
安蓝伺候詹淑贤洗脚,见她支着一只胳膊想事情,想得用心极了。
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血脉重要吗?”
安蓝说自然是重要的,“就像您是老国公爷的血脉,国公府上下凡是知道您身份的人,哪有不效忠您的?”
比如安蓝自己,比如侍卫冯效。
他们都是铭记老国公爷恩情的人,从前为老国公尽忠,如今为大小姐所用。
詹淑贤缓缓点头。
“不错。世人皆如此,我也该有自己的血脉。”
安蓝抬了头,“大小姐和离之后,想好要成亲了?”
在此之前,大小姐对成亲这事,并没什么想法。
安蓝也能理解,毕竟这天底下,比国公府更尊贵的去处,除了皇宫,再没有旁的地方了。
大小姐嫁给谁,都比不得如今尊贵。
可詹淑贤摇了头。“和离?成亲?那怎么可能?”
这可就让安蓝疑惑了。
“若是不然,您怎么有自己的血脉?”
詹淑贤笑了起来,眯起眼睛来。
“我若是和离之前就有了身孕呢?”
安蓝被她吓了一跳。
五爷就算不是她亲兄,也是她堂兄,两人不能真的为婚,从前五爷每逢初一十五来正院,都是分床而睡,装装样子而已。
詹淑贤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你这脑子可不好使。我的意思是,五爷可以有他自己的如夫人,我为何不能有裙下臣?”
更要紧的是——
如果她在和离之前有孕,旁人不知原委,只会认为是五爷的孩子。
那么她怎么可能再和离?
而她作为“正室”所出的孩子,比韩姨娘的暮哥儿不是更加尊贵吗?
而且,她的孩子,才是定国公府正统的血脉!
等五爷清扫反贼,稳固江山之后,国公府下一代的掌家人,就该是她的孩子。
詹淑贤坐直了腰板。
安蓝恍惚了,“可是、可是老夫人不会答应吧?”
老夫人心里还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寻常人间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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