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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不敢欺瞒,将今夜小郡主遇险之事一五一十地回禀了临王楚承。
皇城内早下了宵禁,楚流光尚在宫中当差,一时间脱身不得。
临王府的车驾气势汹汹杀进丞相府时,傅长凛的父亲傅鹤延已带着夫人在门内恭候多时。
这桩事实在是丞相府理亏。
傅长凛手下影卫几乎要在小郡主眼皮子底下整个儿围剿了玉香楼。
楚流萤搬出了临王府的名头,力保玉香楼。
相府非但寸步不让,竟还当面上了暗器意欲强攻。
傅长凛杀神一样抱着人赶回丞相府时,小郡主还正浑身是血地扎着那柄相府特制的锋利匕首。
傅鹤延早已放权多年,虽仍高居大司马之要职,却已鲜少过问朝中争权之事。
他与楚承共事多年,论起交情来称得上是管鲍之交。
临王浩荡的车马从丞相府直排到北街尽头,见昔日的好友已然很识时务地候在了门前,面色稍霁。
他对这位当朝大司马略施一礼,毫不客气道道:“傅兄不必拦着,本王接了糯糯便去,不多叨扰。”
傅鹤延亦是看着楚流萤长大的,心知这位乖软娇气的小郡主是临王夫妻怎样捧着含着的宝贝疙瘩。
他暗叹一声,为了替自己那不开窍的逆子保下这门婚事,拦道:“楚兄,入夜已深,糯糯已然睡下了,先进来喝杯茶罢。”
楚承忍了忍怒火,总算没当众拂了这位大司马的面子。
傅鹤延引着他先去瞧了眼正睡得昏沉的小郡主。
殿内没有半分烛光,唯有静默浩瀚的月光透过雕花的宣窗倾泻而下。
瘦削的人影如石像般孤绝冷冽地守在床头,一半浸在如霜似雪的皓明月辉里,另一半却隐在无尽昏沉的夜幕下。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似有所感地侧过头来,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楚承扫了眼这位年轻冷峻的丞相这副不多见的狼狈模样,便将目光放在了榻上那面色惨白的小郡主身上。
傅长凛就着跪坐的姿势略行了礼,赔罪道:“晚辈不便起身,王爷见谅。”
楚承愣了一刹,细看之下才发觉自己那不争气的小闺女正紧紧攥着人家的衣摆。
……
他愈加看不惯这个冰块一样硬邦邦的姑爷。
临王妃白竹娴轻手轻脚地挪至榻侧,定定注视着楚流萤肩胛上被鲜血浸透的细纱。
她红着眼眶伸了伸手,轻抚着少女浓墨一样的长发。
睡相乖软的小郡主似乎嗅到了熟悉安心的味道,无意识地蹭了蹭母亲温热的手掌,委屈又可怜地嘤咛了两声。
她自幼体弱,在父母兄长的千娇万宠里长大,哪里吃过这样惨痛的苦头。
白竹娴掩面拭泪,却碍着傅长凛一人之下的滔天权势不能轻易发作。
她哑声道:“若傅相哪日厌弃了小女,只望您额外开恩,将她送回临王府罢。”
傅长凛心尖重重一颤,某种冰冷而危险的未知感簌簌爬遍他全身。
他握着小郡主软而莹润的手掌,立誓一般道:“我必不负她。”
众人尽皆退了出去。
天和城初冬的夜里已是深入骨髓的寒。
林晚涧引白竹娴去了偏殿烤火,吩咐下人将备好的热茶送去书房。
书房中屏退了一干下人,楚承重重叹了口气,无所顾忌道:“傅兄,当年陛下赐婚,你我约定先应承下来,日后若哪个孩子不情愿这门婚事,自可回禀陛下退了婚约,你可还记得?”
傅鹤延一时怔住,不知这位亲家公是何用意,只好谨慎道:“我自然记得,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话讲得圆滑,楚承却不吃这一套。
这些年糯糯待这位傅丞相掏心掏肺的好,京城哪个显贵不是看在眼里。
大约不缺爱的孩子永远是不吝于说爱的。
少年时的傅长凛像是一块淡漠冷硬的寒冰,人人避之不及,小郡主却怀着一腔赤诚莽撞地贴了上去。
为他寻医问药,为他洗手作羹汤。
可惜十二年的赤诚爱意不曾融化这块寒封三尺的冰,反倒将他打磨成了最锋利伤人的冰刃。
这些楚承尽皆看在眼里。
只是他的糯糯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脾气,傅家权势滔天,皇室亦未必足够抗衡。
楚承凝视着面前他多年的至交好友:“傅兄,我只这一个女儿,纵在旁人那里有百般不好,却是我心头一块肉啊。”
他在傅鹤延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将过往种种细细数来:“糯糯娇纵,但自问对得起傅相。倘若傅相无意,便请放过她罢。”
“以你我的情谊,纵没有联姻这一重,王府亦是站在傅家一边的。”
傅鹤延忙扶住他作揖的手,规劝道:“楚兄何必多虑。我那逆子这些年来虽不开窍,却是实打实将糯糯放在心上的。”
他给楚承递了盏温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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