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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闻雁只觉一颗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一向清心寡欲、满脑子只有战马和兵器的谢驰,在北庭误捡到她的香囊,闻过那莫名熟悉的味道后,老是做一些绮梦。
梦里让他想性命都交付在床榻之间的人,是她。
此刻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怀里,谢驰只觉自己抱的是块烫手山芋,喉间一下子发干,没等到裴闻雁回话,就放下她主动退开了。
后来送裴闻雁归家,一路上也格外守礼,甚至主动当起了马夫。
因为梦境的事,裴闻雁不敢将自己和谢驰的事和盘托出,同秦笙和林昭说起时,只三言两语见他讨要络子的事揭过。
秦笙看着是个糊涂虫,却是最不好糊弄的一个,她两手托腮盯着裴闻雁:“为什么小公爷要找你讨要络子?”
“小公爷行事离经叛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兴许就是看上那络子的花样,又觉着我没守诺吧。”裴闻雁很快转移话题:“阿昭,我怎么觉着,岑大人待你似乎不一般啊?”
岑道溪亲自去戏园抓贼,秦笙都觉着离谱,被裴闻雁这么一问,她小脑袋也跟着狂点,一双圆而记黑的眼滴溜溜瞅着林昭。
林昭把盖在脸上的兵书取下来随意往案上一扔,生无可恋道:“一个嚷着要报恩的迂腐文人,没什么不一般的。”
秦笙和裴闻雁齐齐竖起耳朵:“报恩?报什么恩?”
林昭揉了揉眉心,“陛下带大军赶回紫荆关时,兄长已去大漠探过路,便带着义父的军队深入大漠攻打北戎牙帐,我押送粮草随后。不巧碰上一队北戎骑兵突袭,又逢沙尘暴,岑大人作为军师,是整个军队的脑子,情急之下我便带着岑大人一起逃了。”
林昭说得简单,当时的情况却比她描述的危险紧急得多。
沙尘暴一起,粮草都顾不上了,北戎人还逮着间隙冲他们放冷箭。
林昭知道绝不能让岑道溪死在大漠里,拼上性命也要带岑道溪一起逃。
她肩头中了箭镞,血流不止,和追上来的北戎骑兵拼杀时却半点不露怯,长发披散着,糊满鲜血的一张脸上,有着一双不逊野兽凶光的眼。
直到最后一个北戎骑兵倒下,林昭才近乎虚脱地拄着剑半跪到了地上。
先前是她带着岑道溪逃,现在轮到岑道溪带着她找路了。
她们在沙尘暴里和运粮的军队彻底走散了。
岑道溪把北戎骑兵马背上的干粮和水全搜罗了过来,又帮着她简要包扎伤口。
林昭身上的伤疤很多,最刺目的那道就是喀丹砍的,从她左肩一直延伸至半个胸膛。
哪怕伤口脱痂了,还是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除此之外,类似的箭孔和刀斧伤也不计其数。
岑道溪一个男子,在看到她身上那些伤时,都沉默良久。
她能和无数虎将一样挺直胸膛站在中军帐前,大抵也只有她身上那道道伤疤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
岑道溪给她包扎箭伤时,手上的动作也放得极轻。
林昭似有所察觉,满不在乎笑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军师不必顾忌。”
为了包扎伤口,林昭半个肩背都露了出来,胸前用素绢缠得严严实实,勒得她整个身形更显单薄。
暮色一重重暗下来,岑道溪对那个满背伤痕的姑娘说:“我娶你。”
林昭穿衣的动作一愣,随即笑道:“军师,在军中可不讲究身子叫谁看了就得嫁谁。若是顾忌这个,我这满身的伤,早死过十回八回了。”
当天晚上他们还是没找到军队,大漠昼夜温差大,夜晚几乎能把人活活冻死。
岑道溪寻了些枯枝在沙棘树下烧了个火堆,林昭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岑道溪把自己的厚氅给她裹上,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搓手取暖。
他是个文臣,身子骨远没有武将结实。
林昭执意要把大氅还给他:“军师若是冻病了或冻死在这大漠,我先前护着军师逃挨的那几刀就白挨了。”
“林校尉有伤在身,身体正弱,林校尉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也没法给林将军交代。”
面对岑道溪的推辞,林昭只沉默了一秒,随即便道:“过来。”
她主动拥住岑道溪,用大氅裹住二人,依偎着彼此取暖,说出话的却依旧不近人情:“我从踏上战场那日起,就没把自己当做女儿家,军师也不必在我跟前顾忌男女大防,‘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是大楚的将士,北戎还未打退,我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岑道溪没说话。
林昭快睡着时,忽觉他似乎将自己抱紧了些,随即低沉又郑重地开口:“我娶你。”
不是因为看过她身体,也不是因为这场肌肤之亲。
他只是突然觉得心口疼得慌。
林昭装作自己睡着了,黑暗中却有两行水痕隐入衣记襟里,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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