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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了脚步,将盛满水的荷叶放到了石缝中。
一缕日光倾泻进来,洒在温宁脸上,大概是怕她被这光芒惊扰,谢景辞转过身,站在她身旁,身影刚好挡住那落在她脸上的日光。
一半迎着日光,一半落在阴影里,温宁稍稍睁开一点,便看见他半明半暗的侧脸。
剑眉星目,隆起的鼻梁像一把刻刀分开了光影。
明明看起来这样薄情,然而动作又无比温
柔,手臂微抬,替她遮去这刺眼的光。
温宁目光微凝,又重新闭上了眼,只是眼睫像洞外的野草沾上了露水般,微微有些湿润。
“又难受了?”
谢景辞以为她仍在梦中,低下头,嘴唇贴在她眼角,像昨夜一般,一遍遍吻过她眉眼。
她后半夜就像现在这样,睡梦中哭了起来。
一声一声,喊着“我疼”,指甲紧紧嵌进他的手臂。
“哪里疼?”
谢景辞抱着她,轻柔地抚着她微湿的额发。
温宁说不出话,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拉着他的手贴到身前。
“这里。”
谢景辞的手贴到她心口,宽厚的掌心下是砰砰的心跳。
可她却说:“疼的快溶化了。”
她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仿佛五脏六腑真的化为了血水一般。
谢景辞安抚的手顿时停在了那里,她这幅样子,与梦中的场景太过相像。
当初在蝶园之时,忽然有一日起,温宁开始日日心悸,睡梦中总像现在这般哭着喊疼。
初时,谢景辞以为她只是遭了噩梦,然而每次叫醒她之后,她眼中总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颤栗。
谢景辞为她延请过太医,然而太医束手,说是“心病”;也请过佛子,但主持摇头,只说“红尘事。佛门难医”。
俗世与佛门皆救不了她,最后还是一个道长勘破了天机。
“病不在外,在你。”
在他?谢景辞不信。
然而“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后,再入蝶园,一推门便撞见了她久违的笑脸。
只是,那笑脸在看见了他的脸之后,便逐渐收敛,敛成了木头人面。
那晚,谢景辞抱着噩梦中的温宁坐了一夜,第二日,便替她寻起了生身父亲。
不过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眼前。
温宁要保持距离,他随她的意。
温宁总是在推拒,他也并不急。
然而当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相看时,那一刻谢景辞才彻底明白,他远远没有那么大度,没有那般不在乎,也永远不可能放手。
她有病,病因是他,他可以改,可以假装离开,可以忍受她不爱,只要她一直都在。
他就是这样温柔且卑劣,带上了假面,怕惊吓了他的惊弓之雀……
清晨的日光还是有一丝透了进来,照在拥吻的人面。
谢景辞的吻太过密集,一遍遍掠过她的眉眼,温宁心下一阵慌乱,手指微蜷。
许是察觉到她微动的睫,谢景辞终于停了下来,直起了身体。
温宁一睁眼,便是谢景辞那张半明半暗的脸。
“醒了吗?”
他声音如常,略有些低沉。
“嗯。”温宁点头,许是昨夜吹了风,嗓音有些喑哑。
谢景辞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取了一捧装满水的荷叶,递给她的时候,指尖一触即离开,让温宁不禁疑心方才的缱绻只是一场幻觉。
兴许只是一时的错乱,温宁什么都没说,捧着硕大的荷叶,低下头小口啜饮。
清甜的山泉一入喉,便驱散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喝了一小半,她抬起头时,泉水溢出了一点,顺着她潋滟的唇边滑落,谢景辞眸色暗了暗,指尖轻轻抹去那颗水滴。
这触碰太过自然,温宁近来一直受他的照顾,倒也没生出反感,只是偏了偏头,移开话题:“这是哪里,昨夜我们不是在河边吗?”
“河边会涨潮,我找了处山洞。”谢景辞擦了擦手指。
他身体一向很好,温宁并不意外他下半夜便好转了。
然而一瞧见他齐整的衣襟,温宁才猛然想起昨晚自己的衣衫都披在了他身上,夜里还好,看不分明,可这白日里一切都无所遁形,是以她立马查看身上的衣着。
一低头,她的外衫,里衣都穿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不规矩。
然而问题也正在于此。
温宁抬起头,所以,这是谢景辞帮她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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