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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指望亲戚收留了。”
“可田家已经没亲眷可投奔了。”蔺承佑慢悠悠在桌前踱了两步,“戚氏倒还有两个姐姐,对当时的田氏夫妇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可惜信上没说她们嫁去了何处,否则也许能知道田氏夫妇那四个月的栖身之所了。”
他边说边在心里盘算,从章丘投奔到某处,再从某处到长安,等田氏夫妇再出现时,手中已然多了一笔做买卖的钱。
这四个月的境遇,改变了田氏夫妇一生的命运。
四个月……
四个月……
蔺承佑眼皮一跳。
那地方该不会就是——
他哑然矗立在屋中,只觉得纷繁的线索,渐渐清晰地指向某一处。
越州、姚黄姐妹、那枚出自桃枝绣坊的香囊、田氏夫妇无故失踪的四个月……
他猛一抬头:“严司直,你速以大理寺的名义给越州府去一封信,写好后令人连夜疾驰送信。””
严司直一怔,连忙捉袖提笔:“欲问何事?”
“我想知道十年前的八月到十月之间,越州可曾出过什么悬案,地点或许就在桃枝渡口附近,凶手至今未落网。“蔺承佑掉头匆匆往外走,“洪参军,你同我出去一趟。”
洪参军惊讶起身:“要去何处?”
“去碰碰运气。江南东道恰好有几位官员在京述职,运气好的话,没准有人记得十年前越州的事。若是没人想得起来,城里还有几家越州人开的旅舍,横竖找人仔细问一问。”
蔺承佑一面说一面下了楼,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四下里阒然无声。
他走到庭前环顾一周,忽然屈指成环,吹出一声呼哨。
洪参军紧跟在蔺承佑身后,见状疑惑地停步,只听夜风穿堂而过,檐下传来灯笼挂钩的咯吱轻响。
这声口哨过后,风声仿佛停滞了一瞬,洪参军正暗觉古怪,就听房顶上隐约传来响动,仿佛有巨物在楼顶上悄悄潜行。
洪参军脊背上的寒毛一竖,他习武多年,一听就知道楼顶那东西绝非善类。
然而不等他拔刀,蔺承佑就按住了他的刀柄。
蔺承佑扭头看了洪参军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走吧。”
洪参军满腹疑团,眼见蔺承佑已经回身往大门走了,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出来上了马,他仍在揣测屋顶上是何物,蔺承佑却递给他一张笺纸:“洪参军看看这个,田氏夫妇去世的那段时日,你可见过这上头哪个人出入过彩帛行?”
洪参军接过笺纸,只见上头写着沃姬等六人的名字,都是平康坊的老住户了,名字他都有些印象。
他心知这多半是嫌疑人的名录,细细思索道:“田氏夫妇死的那几日,跑来看热闹的人不少,两个假母我见过,但也只是匆匆一瞥,至于别人……实在记不清了。”
沃姬和萼姬?蔺承佑控住缰绳:“她们当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洪参军摇头:“只记得她们挤在人堆里看热闹,被我们一驱也就散开了。对了,这个贺明生是半年后才来平康坊开店的,当时他应该不在长安。”
蔺承佑手握缰绳让马儿在原地转了两转,他原本也没指望洪参军能想起一年多年前的事,凶手为了布局横跨一年多时间,足见费了大量心思,这样的人又岂会轻易在人前露出破绽。
于是把笺纸又塞入怀中:“你我分头行动,我先去一趟进奏院,你到崇仁坊等我。崇仁坊有不少外地商贩开的旅社,其中有家思如归客栈,是越州商人开的,商贩们应该知道不少当地轶闻,洪参军好好向他们打听打听十年前的越州悬案。”
洪参军握着马鞭一拱手:“蔺评事放心,在下心里有数。”
蔺承佑点点头,一抖缰绳疾驰而去。
洪参军拍马跟上,心里却有些纳闷,严司直的信一寄出,越州很快就会回信,田氏夫妇当年去没去过越州,半月后就会水落石出。
但是看蔺承佑这架势,竟像是等不到天亮了。其实他也有过没日没夜查案的经历,但人总有疲累的时候,要不是迫在眉睫的案子,没必要夤夜奔走。
可蔺承佑像是今夜非要马上找出凶手不可——
洪参军思忖着挥舞马鞭,一霎儿奔入了夜色中。
严司直等了又等,迟迟不见蔺承佑和洪参军回转。
他支着额头打盹,一不小心就睡死了,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嘈杂的响动,等到再次睁眼,满目都是金亮的阳光,严司直脊背倏地一挺,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亮。
他慌忙抬手整了整幞头,奔到门口拉开门,却见一个衙役跑上来说:“蔺评事回来了,说让严司直带上纸和笔墨,速到隔壁那家胡饼铺找他。”
严司直很快找到上回那家胡饼铺,果见蔺承佑和洪参军坐在店里,此外还有几位商贩模样的男子坐在一旁,模样都有些忐忑。
几个商人虽是绫罗裹身,但衣袍上沾了不少灰尘,俨然在地上摔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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