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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人间凡尘的气机,醒言身体里那股久违了的月华流水,似乎也被少女这刹那的绝世芳华所牵引,与眼前这离合的神光一齐低徊、『荡』漾……
和着这流水的节拍,醒言已是神思缥缈。刚在生死之间走过一回的少年,乍睹这绝世的玉貌仙姿,则心欲想,已忘思;口欲问,已忘言。此时少年的脑海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思考,只是反复盘旋着塾课课文中的一句话: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啊!”
神思恍惚的少年,直到突觉被一股清冷的湖水浸到,头脑才又清醒过来,重又回到了眼前的人间。
原来,那少女见呼了几声之后,少年都不作答,便来推他一把。不料少年正斜卧在浅水之湄,恍惚间竟被推落水中。只是,幸好这岸边水浅,只狼狈了一番,醒言很快又爬上了湖岸。手忙脚『乱』间,却听闻:
“谁家轻薄儿?目灼灼似贼!”
仙旨纶音,正配得这仙苗灵蕊般的容颜。
呵~定是刚才死劲盯着人家瞧,唐突了佳人,被当作了登徒子。只是……这声音咋这么耳熟?
今日这怪事见多,醒言不敢孟浪,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这位仙子,可认得在下否?”
“醒言!我是居盈啦!”
薄嗔微怒间,一样的妩媚都丽,流光动人。
“呃……”
看来今日这种种情状,真个是在做梦;而这梦,直到现在还没能醒。
到这时,见醒言这般情态,少女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临水自照。待看清自己模样,少女不觉掩口惊呼一声!
之后,让醒言接受自己便是“居盈”的事实,颇费了少女一番周折。幸好,最终朴实的少年,还是接受了她那“家父严命,自晦容光方能出游”的说法。这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以眼前少女如此美貌,如果不自晦容颜,绝不可能轻涉江湖之险,而只能被锁在深闺里。
看来,倒底是见识浅薄的乡下少年,一时他却没想到,如此惟妙惟肖的晦容之术,岂是一商贾之家所能消受!
尽管淳朴的少年,相信了居盈这番说辞,但这位鲜有机会见识美貌女子的少年,乍见居盈这可谓惊世骇俗的样貌,还是很不自然。而少女似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一时也颇为尴尬,不似之前那般自在。
过了许久,许是想起方才在那神鬼莫测间的生死与共,少年忽然抬起头,望着少女,展颜笑道:
“居盈!”
少女闻言,也鲜活的一笑:
“醒言!”
这两声对答,便让两人又回到之前的默契。
此时,居盈原本束在螓首上的鹅黄发带,已被方才那番倾盆大雨打散失落。滑若丝锻的长发,瀑布般披散下来。于是少女便在这秋水之湄,以湖为镜,以手为梳,顺理她那流瀑般的秀发。
离她身畔不远的少年,看着居盈那曼妙的剪影,心下却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过了一会儿,醒言觉得静默无言,似有几分尴尬,便没话找话:
“呃、居盈,你看那南面,那抹淡淡的远山,好像你身上、那处的样子哦……”
平素口才便给的少年,此时说话却是结结巴巴,总觉得有些别扭狼闶处。
少女闻言,便仰目去眺那远山情状,隐隐间正见得那处,有曲线婉转的两峰相对。
乍睹此景,少女呆了一呆,忽又不知想到什么,不觉俛首向怀中望去;然后便晕红满颊,轻啐一声,伸手来推醒言:
“呀!原来真个轻薄儿!~”
于是没有防备的无辜少年,又一次跌入水中;重新浸『淫』在清冷湖水中,他却兀自懵懂,心中疑『惑』不解思忖道:
“正赞她眉黛两弯若淡淡秋山,为何又要突地恼我?书上不也有‘水似眼波流,山似眉峰聚’之句么?”
受这无妄之灾的少年,心下感叹果然最是这小女子的心思难猜!
就在这南矶岛畔浅水之湄,少女娇憨难当,少年困『惑』委屈之时,不知不觉,日头已渐渐往鄱阳湖西头沉去。
秋阳的余晖,正映亮湖西半天的云彩。霞光掩映中,在幽渺的鄱阳大泽深处,有一块小舢板,正随波逐流,载沉载浮。而那夜幕将至、某处已有些黝『色』的冰冷湖水,也吞没了最后一块依稀可辨是画船彩阑的碎片……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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