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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摇头,元昶却转身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了她胳膊就往百药庐的方向走:“我知道李医师的跌打损伤药在哪里放着,我帮你抹抹!”
“我已经不疼了啊。”燕七被拽得踉跄,元昶足高她一头零一个脖子,虎里虎气的劲儿足得很,拎她就跟拎小鸡似的毫无压力。
“不疼也得抹!”元昶走得反而更急,燕七已经快要奔腾起来了。
这熊孩子是想回去看热闹吧!想看你就说啊!遛狗都不带你这样狠拽硬拉的好嘛!
燕九少爷虽与元昶是同班同学,然而这娃上学早,比同级的学生要小三四岁,虽然心理早熟(燕七如是说),但生理上还是个未发育的小男孩,面对大他几岁的半大孩子,这位也没有足够的武力值能阻挡,只得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两只眼睛眯起来,透出足以令某人一激凌的不祥之气。
某人只管拽着燕七往百药庐飞奔,却不走正门,而是绕路拐向了药庐后方,寻到某间屋的后窗处,轻轻用手一推,那窗便悄无声息地开了,却是位于医室旁边的一间小室,小室内一床一桌一椅一柜,还有一个洗漱架子,似乎是李医师平日用来暂时休息之所。
元昶蹑手蹑脚,动作极轻盈地一个跃身跳进了窗去,落地竟是一丝声音也未发出,颇有些功夫底子,而后冲着窗外的燕七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是拉她过来当幌子呢,万一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带她来上药的,想来那几个校领导也不能拿他怎么地。
燕七转头就走了,她这么老实一孩子,最遵守各项纪律了,偷听偷看这种事她才不干。
梅花班下午的第二堂课是礼仪课,燕七已经误了大半堂,这会子不好进课室去,只得在茶水间里等,一手支了下巴撑在桌上,想着那位毙命的李医师。
自杀了啊……一氧化碳中毒,相对来说较为慢性的自杀方式,完全有机会中途反悔夺门而出,用这种方式自杀,看来死意是非常坚决的呢。
可是……一个态度这么坚决的求死者,还有心思在写完遗书后把笔尖的毛滗顺了么?
燕七站在医室窗外向屋里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李医师陈尸所伏处的桌子,那封遗书就放在桌面上,纸上的字燕七看得一清二楚,别怀疑她的视力,这肉躯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视力好,标准的飞行员眼睛。
那桌面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在放置遗书的纸旁有一枚瓷制笔山,笔山上架了一支蘸过墨汁的笔,显然死者的遗书就是用这支笔写下的,而这支笔的笔尖,掭理得如同箭尖一般顺滑整齐——一个一心求死之人,写完遗书随意丢下笔是最正常的反应,将笔妥妥架回笔山亦可以理解为习惯性、下意识的动作,然而写完遗书后还有心情将笔尖仔仔细细地掭顺,这就有点儿不大合常理了,除非李医师同志是个处女座,不过照燕七观察,那医室里瓶瓶罐罐各种用物摆放得十分杂乱,地面上也随处可见药渣灰屑,显见这位李医师并不是什么好干净、有强迫症或一丝不苟之人。
那么大一间屋子,上百个盛药的抽屉,数十只瓶罐器皿,桌椅床柜外加一具尸体,偏偏只留意到了那么纤细的一束笔尖,燕七也挺佩服自己的视角和脑洞的,当然,她更相信这世上的事有太多不能以常理推断,每一天每一时每一秒都有各种巧合在不断发生,谜底,要靠事实和证据来证明,柯南·道尔说: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那也一定就是真相。
下午的第三堂课是选修课,在慰问过燕七的脑袋是否有问题之后,武玥要去上她的武技课,陆藕要学茶道,燕七看了看自己的课程表,发现她今儿要上的正是医药课。
不管授课先生是死是活,总还是要先去百药庐报个到,三人从凌寒香舍出来之后就分头去寻自己选修课的教室,燕七则再一次前往百药庐。
才行至那片迎客松林,就听得头顶上一声老鸭子叫:“喂!”
燕七循声才一抬头,那鸭子已经从树上落下来了,就立到眼么前儿,横眉竖眼地瞪着她:“你竟敢自己跑了把我甩那儿!害我让那姓乔的捉住百口莫辩!”
卧槽我留在那儿又能起毛线作用啊,让姓乔的捉住那也是两百口莫辩啊。
“哦,他没骂你吧?”燕七说着就要擦肩过去,被元昶一闪身又拦在前头。
“你倒好意思问!副山长还道我是去捣乱的,若你当时在场,也可为我证明我是替你找跌打损伤药去的!”元昶压下头来恶瞪着面前的小矮胖子。
“你下堂课上什么啊?再不回去可就又旷课了。”燕七再次擦肩过去。
“……”又特么是这样!这丫头转移话题的技能简直满点啊泥马!“你给我站住!”元昶一把扯住燕七胳膊。
燕七回头看他。
“你……”元昶忽然对上身前这张面瘫脸上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就不知咽到了哪儿去,干咳了一声才找回自己并不好听的声音,“你怎么还往那边去?姓乔的已经让人把那儿封围住了,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我去上医药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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