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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冲着席银匍匐下来,“姑娘,奴从前冒犯姑娘,实在该死。”
席银仍将自己笼在被褥中,看着胡氏,轻道:“你别这样,先起来。”
“奴不敢……”
席银无可奈何地朝屏外看去,“宋常侍,你说句话啊。”
宋怀玉立在屏后,含笑道:“姑娘受吧,该的。”
该什么该。
这不就是以为她做了张铎的女人吗?之后可怎么辩得清楚,席银掀开被子,赤脚踩了下来,胡氏忙起身替她披衣。
“姑娘,莫冻着了。”
“你……你让我自己来。”
胡氏听了这话,松手退到了一边,仍然低眉顺眼地侍立着。
“你……你出去吧。”
胡氏没有挪动,席银无法,只得重新拿捏言辞,抿了抿唇,试探着出口:“你退……退下。”
胡氏看了看屏外的宋怀玉,见宋怀玉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行了个礼,绕到纱屏后面去了。席银忙穿好对襟,系上绦带走出来,却见外面已备好了妆奁,宋怀玉亲自侍立。
“以前,老奴从未对姑娘尽过心,今日请姑娘赐老奴一分薄面。”
席银不敢过去,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几步,“我是陛下的奴婢……”
“是,老奴明白,但这宫里啊,奴婢也分贵贱,能入陛下眼的,就是内贵人。”
他说完,看了一眼胡氏,“还不扶内贵人过来坐。”
席银几乎是被一众人硬生生地架到了妆奁前,珍珠攒成的花,金银错落的簪子,玉石坠子,每一样都是她从前最喜欢的东西,如今明晃晃地铺在她面前,却似乎与她格格不入。
“陛下呢……”
宋怀玉一面伺候她梳头,一面道:
“陛下在尚书省,去时留了话,叫不让搅扰姑娘。”
正说着,殿外的内侍道:“宋常侍,太医正来了。”
宋怀玉放下玉梳整了整袖口,道:“应是来给陛下回话的,让他候一候,我就来。”
席银听了这话,连忙抬头道:“陛下昨夜,命我听医正回话来着。”
宋怀玉道:“姑娘的话当真?”
“我何敢妄言,说完,她随手捡了自己惯常束发的那根银釵,挽定发髻,不顾宋怀玉出言阻拦,夺路出了内室。
殿外是一派明媚的春光。
梅辛林见出来的人不是宋怀玉,而是席银,又见她周身装束与琨华的其他宫人不同,不由笑了笑,拱手行了一个礼。
“内贵人。”
席银额前凸了经,百口莫辩,只得硬道:“陛下尚在尚书省。奴引大人前去。”
梅幸林道:“不必了,尚书省议外政军务,臣不便禀内禁之事。臣在金华殿后传。”
说完,便要辞去。
席银跟了一步道:“金华殿娘娘……尚全?”
梅幸林顿住脚步,回头道:“有赖姑娘相救即时,虽有寒气入侵肺经,但性命无忧。”
席银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梅幸林看着她,忽道:“内贵人可知道,陛下尚无正妻,亦无姬妾,这一声‘内贵人’……”
“奴知道,损陛下名声嘛……没事,梅医正,陛下是神仙一样的人,即便有人要置喙,也是说奴淫(和谐)荡惑君,日后,陛下将我送到宫正司就好了。”
她说完,抬手挽了挽因为将才过于急切而漏挽的碎发。
“对了,梅医正,什么样的食饮,有益于眠呢?”
梅幸林道:“内贵人问此作甚。”
“陛下夜里睡不安稳,问他因由,他肯定不会说,里内是疏解不了了,只能求些外力来助,奴实在粗陋,对此知之甚少。”
梅辛林听完这一句话,多少有些明白,张铎为什么独独对这个卑微的女人另眼相看,为什么的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她自认粗陋,事实上理解张铎的所思所想,本性之中,又带着与张铎相克的温柔。
“陛下曾在战时受金戈之伤,后又多次被施以鞭杖,内有虚烧之火,自难成眠。芸菊煎茶饮,有所助力。”
席银垂着头,认真地记下,而后又道:“梅医正,你还会去长公主殿下的府上,给哥哥看伤吧。”
梅幸林道:“岑照,已经大愈无恙,臣供应内禁苑,无诏,并不会再去。”
席银目光暗淡。
梅幸林道:“姑娘为何如此问。”
席银道:“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请讲。”
“近来,江大人也不进宫为我讲学了,我也不知道求谁,您能帮我给兄长代一句话吗?”
“什么。”
“您告诉兄长,阿银不是内贵人,阿银没有做皇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