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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睡得并不安稳。
那双如烟似柳的黛眉微微蹙起,整个人楚楚可怜地蜷缩作小小一团,口中絮絮呢喃着甚么。
傅长凛将人按进怀里,十分娴熟地呼噜一圈她的脑袋,抚着背轻哄道:“别怕。”
这小团子果然便如幼时一样,深深嗅了嗅他怀中的气息,无意识地蹭蹭脑袋,睡得更安稳一些。
房中支着炭炉,时有融融的热意裹挟上来。
烛火明灭,暧昧晦暗。
楚流萤不知自己究竟睡过多久,醒时四下寂静无声,有沉寂内敛的声线自发顶响起。
“饿么?”
小郡主懵懂地抬起眼来,纯澈如某种初生的幼兽一般,投来极纯净的一瞥。
她蜷缩在蓬软的衾被里,只露半张脸与一头墨色极浓的云鬓。
男人低垂下眉眼来,冷隽的面容上冰雪化开。
他揉一揉怀里香软的小团子,温声告知她:“楚叙白一切平安,三日之后便可行动无碍。”
小郡主盈盈笑弯了眼。
这位小祖宗最不爱吃药膳,为哄着她用些吃食,傅长凛索性亲手煮了清粥,正煨在厨房里。
他起身盛一碗来,细致周到地喂着人进了小半,便被小郡主红着耳尖谢绝道:“我自己来。”
少女捧着粥碗,很是认真地将整碗清粥吃得干干净净。
分明是极尽乖软漂亮的可人儿,傅长凛一时竟想不透,他当初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磋磨这样一位小郡主的。
楚流萤搁下瓷碗,略微扬起一点下巴,询问地望了他一眼。
傅长凛便敛下眉眼来,含着星点哀然的温柔,郑重道:“糯糯,抱歉。”
少女瞳孔微缩。
“是我曾经太过混账了,”他捧起少女暗藏着软肉的脸颊,“是我猪油蒙了心,平白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小郡主怔在原地,抱着被角楚楚可怜地红了眼。
她含着极软的哭腔,无可避免地带上了点江南独有的黏糯的口音:“你混蛋!”
傅长凛将人圈进怀里,埋在她颈窝哑声道:“我混蛋,对不起。”
小郡主幼时被临王夫妇养得珠圆玉润,一双格外清亮的水眸,直看得人心尖发痒。
少年傅长凛冷脸任她讨好地亲亲蹭蹭,尔后便捏着她脸颊的软肉,来问她的功课。
小流萤便怯懦地埋进他颈窝里,用江南话温软黏糯地唤一句“长凛哥哥”,企图蒙混过关。
分明是可爱至极的模样。
少年时的傅长凛却别扭,冷硬,自欺欺人。
三岁的小郡主是极小一团,一不留神便会栽进雪地里。
他日日将人揣在怀里,偶尔揉一揉小团子的下颌——那点软肉总是很招他稀罕,只当是顺便做了这位小郡主的伴读。
他分明打心底里见不得这位小祖宗掉眼泪,却总将人惹得泪眼汪汪。
当年皇帝赐婚,他第一次松开了牵着小流萤的那只手。
小郡主已因他流过太多眼泪。
今日分明是来道歉的,却又惹得这么个小漂亮抽抽搭搭掉起眼泪来。
傅长凛俯身拭去她眼尾的泪痕,手忙脚乱地哄道:“不哭了,是我不好……”
小郡主只努力吸了吸鼻子,埋在他怀里一语不发地直掉眼泪。
这样的阵仗,他唯在当年楚叙白的死讯传回天和城时才见过。
傅长凛慨然轻叹一声,认命一般剖白道:“往日说不喜你抹眼泪,原我私心不舍得你哭罢了。”
楚叙白身亡的消息传回京中那日,小郡主哭得那样悲诀惨烈。
她甚至已发不出声来,只在傅长凛怀里吞声呜咽着几欲昏厥。
彼时傅长凛已然生得极高,渐褪去一身的莽撞与少年意气,隐约透出一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深骇气魄。
他无言抱着人好生哄睡,当夜备下了快马与粮草,率傅家一众亲兵,连夜奔赴幽诛关下。
彼时风雪还未消退,傅长凛在幽诛关下苦寻七日,几经生死,终于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楚叙白。
只是这位少年天才满心死志,无论如何不甘沦为废人,一生病痛。
若教小郡主见了这样的大哥哥,再亲眼瞧着他自甘赴死,只怕会更痛罢。
傅长凛劝不动决心已定的楚叙白,只得暂且瞒下,又四方寻医,天材地宝更是供应不断。
只盼他捱过这十五次凶险的治疗,全须全尾地回到天和城去,与那伤心欲绝的小郡主见上一面。
这回,她总该笑一笑了罢。
傅长凛轻柔地吻了吻少女的发顶,如捧珍宝一样擦干了她眼尾的湿痕:“别再哭了。”
他暗自发誓,必不会再惹她掉半滴眼泪。
小郡主自他怀中仰起头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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