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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回魂之夜,果然有大动作。
傅长凛捡回那柄被风雪吹落的竹伞,在她发顶稳稳撑起,垂眸凝望着她道:“入夜已深,臣送郡主回去歇息。”
“不必。”
傅长凛失落一瞬,却复又听得她道:“我有一样证物,或可助你真正拿捏死贺恭的罪证。”
她仍淡淡立于傅长凛臂弯之下,音色轻渺仍似当年的月光:“走罢,灵堂中细说。”
傅长凛怔怔留在原地,意料之外地未再被她冷冷推拒。
小郡主走出两步,忽然发觉身后那人却没有跟上。
她清然回过身去,歪着脑袋征询地望他一眼,满身娇矜内敛的气质。
傅长凛立时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将竹伞举过她发顶,微俯下身来,拂去她发间散落的雪花,含笑道:“来了。”
灵堂不绝的香火袅袅如烟。
堂中只留一方几案,连张歇脚的座椅都未曾备下。
傅长凛守灵是常做的事,大约唯有跪坐在她灵柩旁,侍弄那盏绿焰荧荧的长明灯。
小郡主被他安置在临时铺设的厚褥上,褪下被积雪打湿的靴履,只着云袜盘膝坐于褥中。
傅长凛将那热意逼人的炭炉挪到她身后,又殷勤地备下了清茶,将堂门阖紧。
炉中炭火通红,仿佛消融了些直冷进心底的寒冰。
借着昏黄的烛火,竟也隐约能咂摸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纵使他们之间,还远没有冰消雪解。
傅长凛俯身凑上来,替她解下厚重的斗篷。
男人温和却又极具存在感的气息霎时间拂面而来,小郡主一时耳尖发痒,不由自主地向后躲。
傅长凛扣住她后首,沉声道:“别动。”
一缕浓墨一样的乌发纠缠在扣上。
傅长凛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替她解着发结。
暖黄的烛光散落于他冷隽的五官上,像极了她初至天和城时看过的那一场暖春。
傅长凛解开发结,才终于轻手轻脚地替她褪下了斗篷。
小郡主不自在地退开一点距离,敛下眼睫来不愿正视他的目光,只淡淡道:“说正事罢。”
临王府失火当晚,潜入寝殿掳她的刺客曾喂给她一颗药丸,尔后被小郡主拿牙尖叼着,吐回了掌心。
彼时相府尚没有全面封锁临王府废址,她与楚锡通信时,托他将此药递出,送去了玉香楼沈敛手中。
宫中局势尚不明确,她一时倒不敢轻信御药房。
沈敛在她的大哥哥楚叙白手下做事多年,上通天地,下知古今,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
今夜因着头七回魂的传说,傅长凛撤下了全部守卫,不止贺恭的人手来过,玉香楼中亦有人借此时机将消息递了进来。
是那药丸的来历与功效,连同剩余的半颗药。
无色无味,遇水即化,是不可解的剧毒。
是柳家当年暗中研制,用以操控旁人的毒药。
城西柳氏与贺家乃是姻亲,御史大夫贺允的正妻便是柳家嫡生的长女。
柳家乃是制药世家,那座闻名天和城的听松苑是柳家老宅,亦是柳家的药园。
这枚药丸便是当年柳家研制,一旦沾染,每隔半月便要服一次解药,否则便五内剧痛,浑身如被万蚁啃噬。
这毒药发作却不立即致死,而会折磨人足足九九八十一日,才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当年柳氏研制此药,本意是想为贺家权争铺路,却因着下人疏忽,不慎掺在了府中的菜肴里。
听松苑上下近千口人,无一幸免。
柳家开始疯狂制作解药,奈何人口过多,全然无法照应,终于还是事迹败露。
贺允至此方才知晓内情。
他一时震怒,同时为保妻子不受母家牵连,做出了平生最无可奈何的决定。
在一个暴雨夜,遣杀手屠尽了听松苑满门。
柳家的养子封子真,早随着妻子一同投诚入贺家门下,为贺家做尽了一切肮脏活计。
自然也是这场屠戮中的统领。
贺允却在事成之后,残忍地将他推出来顶罪,以求保下贺家不被查出。
柳家灭门,这禁药,朝廷自然便无从查起,同时也算是替听松苑上下近千口人解脱。
届时朝廷追查起灭门的缘由,便将封子真这个替罪羔羊推出来。
若非当年傅长凛插手此案,大约封子真早死在贺家的“铁证”之下。
而今,贺恭手上却仍存着这阴狠的毒药,甚至意图用此控制小郡主。
傅长凛读完这一封信报,面色早已沉沉地阴郁下去。
皇帝尚留着一口气,决计不会放任他再对御史台出手。
一个庶子已教贺允痛心至极,他一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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