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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昌、仁大方家这两个典铺。他又是乡绅又是盐典又同府县官相与的极好所以无所不为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要除这个弊只要除这两家。况太公祖堂堂大守何必要同这样人相与?此说只可放在先生心里却不可漏泄说是小弟说的。”季苇萧道:“这都领教了。”虞华轩又道:“蒙先生赐顾本该备个小酌奉屈一谈;一来恐怕亵尊二来小地方耳目众多明日备个菲酌送到尊寓万勿见却。”季苇萧道:“这也不敢当。”说罢作别去了。
虞华轩走进书房来姚五爷迎着问道:“可是太尊那里来的?”虞华轩道:“怎么不是。”姚五爷摇着头笑道“我不信!”唐二棒椎沉吟道:“老华这倒也不错。果然是太尊里面的人?太尊同你不密迩同太尊密迩的是彭老三、方老六他们二位。我听见这人来正在这里疑惑。他果然在太尊衙门里的人他下县来不先到他们家去倒有个先来拜你老哥的?这个话有些不像。恐怕是外方的甚么光棍打着太尊的旗号到处来骗人的钱你不要上他的当!”虞华轩道:“也不见得这人不曾去拜他们。”姚五爷笑道:“一定没有拜。若拜了他们怎肯还来拜你?”虞华轩道:“难道是太尊叫他来拜我的?是天长杜慎卿表兄在京里写书子给他来的。这人是有名的季苇萧。”唐二棒椎摇手道:“这话更不然!季苇萧是定梨园榜的高士。他既是名士京里一定在翰林院衙门里走动。况且天长杜慎老同彭老四是一个人岂有个他出京来带了杜慎老的书子来给你不带彭老四的书子来给他家的?这人一定不是季苇萧。”虞华轩道:“是不是罢了只管讲他怎的!”便骂小厮:“酒席为甚么到此时还不停当!”一个小厮走来禀道:“酒席已经停当了。”
一个小厮掮了被囊行李进来说:“乡里成老爹到了。”只见一人方巾蓝布宜裰薄底布鞋花白胡须酒糟脸进来作揖坐下道:“好呀!今日恰好府上请先生我撞着来吃喜酒。”虞华轩叫小厮拿水来给成老爹洗脸抖掉了身上腿上那些黄泥一同邀到厅上摆上酒来。余大先生席众位陪坐。天色已黑虞府厅上点起一对料丝灯来还是虞华轩曾祖尚书公在武英殿御赐之物今已六十余年犹然簇新。余大先生道:“自古说‘故家乔木’果然不差。就如尊府这灯我县里没有第二副。”成老爹道:“大先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像三十年前你二位府上何等气势我是亲眼看见的。而今彭府上、方府上都一年盛似一年。不说别的府里太尊、县里王公都同他们是一个人时时有内里幕宾相公到他家来说要紧的话。百姓怎的不怕他!像这内里幕宾相公再不肯到别人家去。”唐二棒椎道:“这些时可有幕宾相公来?”成老爹道:“现有一个姓‘吉’的‘吉’相公下来访事住在宝林寺僧官家。今日清早就在仁昌典方老六家。方老六把彭老二也请了家去陪着。三个人进了书房门讲了一天。不知太爷是作恶那一个叫这‘吉’相公下来访的。”唐二棒椎望著姚五爷冷笑道:“何如?”
余大先生看见他说的这些话可厌因问他道:“老爹去年准给衣巾了?”成老爹道:“正是。亏学台是彭老四的同年求了他一封书子所以准的。”余大先生笑道:“像老爹这一副酒糟脸、学台看见著实精神怎的肯准?”成老爹道:“我说我这脸是浮肿着的。”众人一齐笑了。又吃了一会酒成老爹道:“大先生我和你是老了没中用的了。英雄出于少年怎得我这华轩世兄下科高中了同我们这唐二老爷一齐会上进土虽不能像彭老四做这样大位或者像老三、老二侯选个县官也与祖宗争气我们脸上也有光辉。”余大先生看见这些话更可厌因说道:“我们不讲这些话行令吃酒罢。”当下行了一个“快乐饮酒”的令行了半夜大家都吃醉了。成老爹扶到房里去睡;打灯笼送余大先生、唐二棒椎、姚五爷回去。成老爹睡了一夜半夜里又吐吐了又疴屎。不等天亮就叫书房里的一个小小厮来扫屎就悄悄向那小小厮说叫把管租的管家叫了两个进来。又鬼头鬼脑不知说了些甚么便叫请出大爷来。只因这一番有分教:乡僻地面偏多慕势之风学校宫前竟行非礼之事。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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