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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争流一直在后面跌跌撞撞地骑马跟着——她打算借次两国之行的机会，直接把骑术学了——在向烽勒住马缰，即将与队伍分别的那一刻，叶争流叫住了他。
“大师兄。”
向烽闻声转过目光来，用眼神微微地照着叶争流。
即使在离别种有点伤感的时刻，他的表情里绝不会温和地蓄着什么“一路慢走”、“步步平安”之类的祝福。
叶争流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向烽满脸都写着“长话短说”、“就你事多”。
熟悉的钢铁直男气息扑面而来，叶争流顿时哑失笑。
她从马鞍旁边的行囊里摸出一个匣子，御着自己操作还不太熟练的马，磕磕绊绊地蹭到了向烽的坐骑旁边。
“之前谢谢大师兄教我，几来，给你和军营都添了不少麻烦。我里有一份薄礼，不足以聊表感谢……还请师兄收下吧。”
“师父有命，我便遵从，你不必感激。”向烽的视线在叶争流握着匣子的右手上落了一落，那感觉宛如有冰凌切过，又补充道：“我从不受礼。”
叶争流料到向烽会是个反应。
本来些日子里，她手里已攒了一点钱。灵器什么的虽送不起，但送几个华而不实的摆件既不难办，最为合适。
但在过斟酌以后，叶争流还是把预备好的礼物，换成了现在的样东西。
因此听到向烽的回答，叶争流只是笑着打开匣子：“物件单薄，不是什么礼，只是仗着师兄常用到，所以聊表一点心意。”
那匣子里排着满满的一格白缨，丝线的光泽簇新，和向烽枪尖上系着的那条一模一样，确实是向烽常会用到的东西。
向烽看了，神色确实略动，话口却依旧坚决。
“不收。”
千里之堤，往往溃于蚁穴。
如山般森严的军令威严，可能就是从一次意的宴饮开始垮塌。
世上的事都是样，有一便难免有二。倘若开了第一次的口子，下面的违规似乎就变得容易。
所以在向烽手上，所有事关原则的问题，他一次先例不会开。
向烽没有朋友，只有下属；没有故交，唯有门；没有簇拥和结党，只有凭虎符调动的一干黑甲大营……在世上，他是个彻彻底底全私交的人，需审时度势，不必受别人的礼，一心一意独做解凤惜的孤臣。
他不收叶争流的礼物，不是叶争流有什么意见，只能说向烽的为人就是样。
别说今叶争流捧来的是一匣白缨，就是她只送来一滴水、一粒沙，向烽断断不会收的。
一抖马缰，向烽打马欲走——他从前拒收过别人的礼物，结果就是令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吸取从前的验，向烽觉得，像现在种情况，自己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倘若他知道叶争流叫住自己是送礼，刚刚就不留下了。
谁知叶争流不愧是叶争流。
她只愣了愣就笑道：“诶诶诶，不收就不收，师兄别跑啊。”
叶争流几步催马上前，手里还拎着一条缨子，很自如地说道：
“师兄请看，都是一模一样的白缨，我给师兄调换一条，不算收礼吧？礼物虽不收，愿师兄能领会我一片拳拳感激的心意。”
一次向烽没说什么，他低下枪尖，由叶争流解了自己原本的簇新白缨，换了她拿来的那一条。
叶争流给银枪换缨子的时候，向烽便在长.枪的另一端看着。
带着水泽之气的和风留恋地拂过离别的队伍，叶争流那专心致志的侧脸、着目不转睛的认真神态，一落在向烽的眼里。
在接受教导的时候，位小师妹一向一丝不苟。他只是不到，在种时刻，叶争流竟如此的一心一意。
向烽的嘴唇轻轻翕动一下，像是咽下去了什么将言未言的话。
算了，在种时候……
等白缨换好，叶争流着向烽浅浅一礼，问道：“师兄可还有赐教？”的时候，向烽顿了一顿，便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有话说，而且从刚刚起，就一直叶争流说。
“下次，论做什么，都不用害着别人的武器。”
——刚刚叶争流给他换白缨的时候向烽就提了：她解缨子的时候居着一柄雪亮的枪尖，而且还敢那么全神贯注，表现放到手面前，简直一次自杀一个准儿。
连向烽自己都不出，世上还有什么比刚才更方便的、能把叶争流捅个穿的姿势了。
叶争流：“……”
叶争流心防线缓缓崩塌：“受教了。”
叶争流不心地又问了一句：“师兄还有其他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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