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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邴等人见麴球不射了,纷纷驰出羊群,各取弓矢,把剩下的射死小半,其余的由之逃走。
麴球亲手割下那雄羊的角,自留一个,另一个送给莘迩,莘迩大方收下。
当晚,大家升起篝火,吃了一顿黄羊肉。
莘迩没有架子,麴球更是从小成长军中,与部下的将校、兵卒们打成一片。
吃完羊肉,他盘腿往火旁草上一坐,自挂在蹀躞带上的配囊中,拿出了五个杏仁形的骰子,抛了几抛,乜视那姓邴的校尉,笑问道:“老邴,还有钱么?”
这姓邴的校尉,单名一个播字,其家数代在麴氏军中为将,麴球口口声声喊他“老邴”,他的年纪并不大,与麴球同龄,和麴球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两人关系熟得很。
听到麴球的话,邴播迟疑片刻,咬了咬牙,去到坐骑边上,往褡裢里摸了半晌,回来摊开手掌,露出四五个银五铢,说道:“将军,来的这一路上,我十赌九败,带的行资输了个干干净净,就剩这么几个银钱了。将军若不嫌少,我一股脑儿全押上去,博个痛快!”
麴球唤亲兵取来自家的钱袋,把里边的钱币统统倒落地上,泰半是银五铢,少数是金五铢。
他拨出六七个金五铢,笑道:“我拿金的与你赌,给你翻本的机会。”朝远处的属吏、兵卒休息区叫道,“开博、开博,有谁来?老子这一袋钱,谁赢去算他能耐!”
三四个好赌的吏员应声跑来,十余个兵卒也凑至近前。
麴球问莘迩道:“督君玩不玩?”
莘迩对赌钱没啥兴趣,但出於结交麴球的念头,此赌是一定要参与不可的了,笑道:“我没带钱。”解下佩剑,问道,“以此剑作个赌注,可以么?”
莘迩那剑貌不惊人,剑鞘朴素,剑柄上也没有装饰。
邴播瞄了眼,撇嘴说道:“督君,官大不能欺人啊,你拿根木条作注,不合适吧?”
“木条”之辞,说的是本朝以柔弱为美,风流的士人们弱不禁风,却是早鄙弃了前代的质朴尚武之风,虽则“剑者,君子武备”,官吏出行仍多携剑,可所携之剑已非真剑,而是以木代之,仅仅装个样子。
莘迩抽剑出鞘,横削草丛,细软的草茎迎刃而断,归鞘倒持,递给邴播,笑道:“我此剑却非木剑,百炼精钢,货真价实。校尉不信,可以检查一下。”
邴播挠头讪笑,哪里会去接剑?说道:“信,信!”
麴球心道:“怪哉!督君士族子弟,却与那帮奢靡自矜之辈,截然两类。我邀他博戏,本是客气,以为他不会参与,未料他并不介意与兵卒同戏;所携且为真剑。”对莘迩另眼相看,泛起了亲近之意。
麴球丢骰子给邴播,让他先掷。
邴播接住骰子,却不肯丢,笑道:“将军,你赌技高明,我与你赌,骰尚未掷,胜败已分,毫无乐趣。博戏、博戏,博者,斗也,总得有个你来我往,方才有趣。”
麴球问道:“你何意也?”
“我请与督君博上一博,不知可否?”
麴球没想到他会搞这么一出,笑骂道:“你个狗东西,倒会算计,知道便宜怎么占。你那几个小钱,怎能与督君的宝剑对注?”
莘迩挺乐意的,笑道:“无妨,无妨。校尉愿我与赌,我奉陪就是。”
邴播攥着五个骰子,揉搓许久,掷到垫於草面的木板上,屏息凝神,看那五骰转动。
火苗起伏,骰子时而清晰,时而阴暗。
围观的近二十人,或坐或立,个个倾身注目。
骰子相继停下,共得两色,三个黑色,两个白色。
这叫“雉采”。
五木博戏的骰子与后世不同。
首先形状上是两头尖、腰为圆梭,只有正反两面。其次,正反两面也不以数字为区分,每木子均是一面黑、一面白,其中有两枚木子的黑色一面写个犊字,白色一面写个雉字。
投掷的结果分贵采与杂采。
贵采有四,五面皆黑的叫做卢采,是最好的,其次便是邴播丢出的这个,三黑两白,叫“雉”。
邴播说他十赌九输,赌艺其实不差,之所以一路快把钱输光者,唯是因麴球的赌术比他更高一筹。见自己掷出了个雉采,显然赢面已是极大,他脸上现出得色。
众人欢呼。
麴球笑道:“换个对手,你小子的手气可就不同了啊。”心道,“督君此剑锋利,没个二三十金不能得。我与督君初识,不好累他赌输宝剑。我来帮他投上一把。”
他两三岁就开始玩五木,浸染此道精深,闭着眼都能丢出卢采,当下抢过骰子,边道,“不成,难得你小子手气好,我见猎心喜,非得与你赌上这把不行!”
说与莘迩道,“督君,这把我来,下把你来。”
别人赌博求赢,莘迩存了结交麴球的意思,此时却偏偏求输,哪里愿意让给他来?笑道:“护军见猎心喜,我亦踊跃欲斗。这把,让不得也!”见麴球犹豫,不给他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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