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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长安城乌云遮天,北风扫过万千楼宇,一场大雪再次落了下来。
许不令放下敲钟的雕龙撞柱,在钟鼓楼边缘的小案旁坐下,研墨执笔,抄了半篇《学记》,便又将笔丢到旁边,百无聊赖之下,看着眼前的巍峨长安发呆。
说是禁足,其实也没人看守,想出去随时都可以,不过短时间内,许不令可没有出去浪的心思。
外面风头正盛,到处都在传唱几首诗词,国子监外还有一帮子花痴小姐堵着。
而宫里的太后娘娘显然发火了,每天都会让宫女过来邀请许不令进宫一叙,连萧庭都被使唤过来请人。
萧庭过来的时候欲哭无泪,差点就跪下了,哀声道:“许不令,我叫你叔,你就去趟宫里吧。姑姑她疯啦,在宫里支了口大锅,我还以为要杀猪,结果姑姑说请不动你,就把我炖了……我才十八啊……”
许不令听见后满脸黑线,更加不敢出门了,以天子禁足为由霸占了钟鼓楼,说啥都不离开,炖萧庭关他屁事,炖了就炖了。
至于大玥的天子,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许不令入京是以求学的名义,天子从未说过把藩王世子当人质,也没说过不让许不令离京,即便真的有所谋划,也不可能因为几首诗词一惊一乍,若是天子的想法这么好判断,陆夫人也不用让许不令想方设法藏拙了。
————
踏踏——
大雪纷飞中,轻微的脚步声自钟鼓楼内响起,惊醒了蹙眉思索的许不令。
回头看去,楼阁的门后,身着袄裙的松玉芙悄悄探出脑袋,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
雪比较大的缘故,松玉芙身上的火红披风上落了些积雪,双手放在腰后似乎藏着东西,青稚的小脸儿冻的红扑扑的,瞧见他回头后,又连忙缩了回去,继而便是‘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
许不令本就闲的发慌,这几天松玉芙也躲着不过来,一直没机会解心头之恨,岂能放松玉芙离开,当即冷声道:
“站住!”
“……哦~”
柔软的回应响起。
松玉芙磨磨蹭蹭的走出钟鼓楼,双眸左右乱看,就是不敢和许不令的目光接触,慢吞吞的走到了小案旁边。
许不令手撑膝盖坐姿懒散,挑眉打量着面前的青涩美人:“怎么?过来继续和我讲道理?”
松玉芙站直了几分,想了想,又软了下去,小声嘀咕:“和你这种粗人,讲不清道理。”
许不令双眸微冷,抬手就要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妹拉过来打一顿屁股。
松玉芙上次吃了大亏,好几天都隐隐作痛,岂会不长记性。连忙慌慌张张的退开几步,把藏在身后的食盒拿出来护在胸口,焦急地:“君子动口不动手,许世子千金之躯,岂能对我一介女流动粗……”
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模样。
许不令打量一眼食盒,略显意外,收回了手轻笑道:“原来是过来赔礼道歉,早说嘛……”
松玉芙脸上一红,抿了抿嘴,倒是没有否认: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我确实有错,给许世子惹了麻烦自是要道歉的……我炖了一点粥,你吃了,就不能和我一般见识了。”
这是道歉的模样?
许不令莫名其妙:“把我折腾这么惨,炖锅粥就想两清,你想法倒是挺不错,不过我凭什么要吃?”
松玉芙眨了眨眼睛,把食盒递出去:
“很好吃的。”
“……”
许不令被这理由说的是哑口无言,想了想,便轻轻点头,把桌上的宣纸移开:
“也行,道歉得有诚意,把我打动了就不和你计较,不然你的簪子我就拿去送人了。”
“不行!”
松玉芙顿时急了,她今天跑过来道歉,就是准备软磨硬泡把簪子要回去免得爹爹发现,岂能送给其他女人。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行不行可不是你说了算,要道歉快点。”说着往旁边坐了坐,拍了拍坐下的蒲团。
蒲团只有一个,不大,两个人坐明显很挤。
松玉芙微微蹙眉,有些羞恼,便如同被坏学生捏住把柄的女老师,心中不愿却不得不那啥。
犹犹豫豫了稍许,松玉芙还是没说什么,走到跟前乖巧坐下,两人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不大的食盒打开,里面装着一碗清粥,色香味俱全,保温效果好的缘故,冒着淡淡的热气。
松玉芙低着头,小心翼翼将碗取了出来,很烫的缘故,放下后便捏了捏耳垂,轻声道:“许世子,上次是我不对,不该把诗词抄下来,您身为王侯之子,当有容人之量,一根簪子罢了,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还给我嘛。”
这套说辞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估计在家里想了很久。
许不令拿着酒壶坐姿懒散,略显满意的点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不给我闯祸,说离京时给你便离京时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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