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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阡陌行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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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这片大陆的极北之地上肆虐。

阮雪音觉得白昼比昨日又缩短了,似乎总共就天亮了两三个时辰。

“越往北更短,直到全无白昼,这是每年秋冬。到春夏,没有黑夜,只有白昼。”上官宴看着她仰望天幕的脸,解释道,“咱们还没到最北。”

“永夜之时,一直能看见星月?”星子格外璀璨,仿佛变多了,直教阮雪音入迷。

“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看不见月亮,只有星星。”

阮雪音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你亲眼见过?”

“很小的时候。老头子总要取信于我,这家业才传得下来。白色神光,就是雪光,我也见过,祁太祖仿造得其实不像。”

是说听雪灯。

“太平整了。但真正的雪光不是平整连片的,与其他神光一样,自有形态。我见到那次,如少女的裙摆,一层又一层水波样在空中流动。”

听描述已觉憧憬。所以太祖确是以听雪灯促明夫人发梦,因为听了宇文琰的临终遗言,又闻知白国清河公主天赋异禀。

这才是求娶的真相,夜宿挽澜殿的真相。

已不是初悟了,也已读过段明澄手稿,她仍觉痛心。

“还要谢你。”上官宴笑笑,“若非那小子常年为你点灯,我在霁都期间没可能观瞻比对。”

“听雪灯再也不会亮了。”

规矩被顾星朗废除了,合宫皆知,只没昭告天下。

“挺好。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但也有甜如蜜糖的瞬间吧。”指夜宿挽澜殿的两位主人公。

阮雪音很笃定:“有的。”凭手稿,也凭段明澄三字被刻在了顾氏玉碟上。

上官宴不问她为何笃定,道:“哪怕如此,你仍不愿站我这边?”无论梦兆真与伪、预言何所书,理想确存,他四年治蔚,也算自证了清白与赤心,

“新制是优于君制的,你很清楚。此事我只能与你论,因你虽为祁后、是顾星朗的妻子,却始终保有贯通全局的分辨心。这些前人事,大部分也都是你挖出来的。天下该在私情之前,雪儿,还望公允。”

阮雪音轻轻笑了,有些自嘲,又带两分戏谑,“我能怎么公允呢?四年前就已经选了。”

否则不会闹出那么大动静离开。她保的是顾家江山。

“他可以,顾星漠或你们的孩儿或许也可以,再往后呢?这王朝但凡出一位昏君,黎民便有受苦受难之险,接连两代,必起祸事——被验证过无数遍、对你来说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真能掩耳盗铃?”

阮雪音早就想得很透彻,花了片刻措辞。“于私,我断不了后人事,只管当下,他至少能保天下升平数十载,后继若为小漠,又数十载;于公,你说得都对,但此世此代,民智与整个国家的存续之道能否支撑新制长久推行,我很怀疑。早在景弘八年我便与竞庭歌论过此题,她的看法也是一样。”

“民智是可以教化的。”上官宴切切,“我如今开设女子学堂、让她们入仕为官,便是教化的一部分。国家存续之道,也可逐步革新,理想在前,万事可图。”

“那大概需要很多代人的努力。”阮雪音目光飘散,无意识又望向了远天星辰,“而今基石太弱,你所想所行过分逾越,更可能中道崩阻。”

上官宴一笑,“预言里不是这么说的。你母族的人也不是这么说的。”

“预言和梦兆究竟怎么说的,你我都只是听闻。实据在这几页纸里,暂也无从确认。”她瞥一眼他手中残页,又定看他,诚挚地,“但我母亲,其实并不赞同。”

上官宴一呆,忽背脊发凉,看了看四下。

阮雪音方反应他怕黑,而自己正在黑暗中提一位亡魂,还讲得如在咫尺。

“你怎知她不赞同?”正聊到兴头,上官宴不愿破坏气氛,勉力压制冷汗。

阮雪音十分好笑,“要不回屋说?”

“回屋还怎么说!”上官宴没好气,该是气黑暗也气自己。

阮雪音便也望四下,“石堡空空已是警钟,你不会真一个护卫没带就在这里与我论事吧?”

上官宴叹气,击掌三下,一长二短,“起两个火把!”

雪地被稍远处光华照出浅浅金红,他明显放松下来。“刚说到令堂。”

阮雪音梦见苏落锦的事对谁都没细说,因缘际会,却需对上官宴坦陈,且十分顺理成章。她甚觉感慨,神情变得柔和,“她让我活在所处的世代,说提前知晓、知晓太多,或成枷锁,不是福气。日升月落自有时。”

“日升月落自有时。”上官宴重复,“还真是,日月规律,在寒地又是另一套法则。”

“所以它们目前只属于寒地。咱们生活的国与城,都还是日月各半,春夏秋冬。”

上官宴嗤笑:“诡辩。”

“我认真的。你劝我站你这边,我也想劝你:对的事要在对的时间发生,结果才会对。”

上官宴不置可否,拉回话头:“便是这个吧,也许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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