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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因上官宴遭袭一时呆滞,更多人继续向着慕容峋蜂拥,阮仲杀入重围,不得不与他并肩抵抗。
那袭击上官宴的兵士还没及重新加入战斗。
竞庭歌反手夺过最近一名呆滞护卫的剑,直直捅进刺杀者的腹腔。
刺杀者倒了下去。
上官宴也倒了下去。
竞庭歌便放开那把已穿过腹腔的剑,托住他,跟他一起坠落冰雪地。
是有人下令还是双方默契,阮雪音没弄清楚。
但所有人在下一刻停了手,而她连走带爬终于攀上坡顶。
鲜血染了上官宴满身,在竞庭歌的右手掌心聚出一朵红色曼陀罗。
他居然还在笑,看着阮雪音,似有话讲。
竞庭歌怀抱着他,盯紧那名倒地的兵士。阮雪音从没见过她这副神情,是疯魔是嗜血,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谁。”她声色俱厉,字字发颤,“你是谁的人!说!”
这是一个不大需要问的问题。
她却偏要问,仿佛听到答案便能释然些。
那兵士刚动了动嘴,还未出声,她已等不及站起,冲过去,将那把剑大力抽出,再次贯入,如斯往复,连捅十余次,直教那人口中腹部皆鲜血喷薄!
“陛下…”
兵士试图转脸,终于没能再看一眼慕容峋,仰头断气。
这不是回答胜似回答的两个字没能让竞庭歌释然。
她只是后退,眼泪倾泻而出,整个人忽失重跪地,然后回头,爬到上官宴身边,再次抱住他。
上官宴一直没看竞庭歌,只盯着满目悲戚的阮雪音讥诮:“不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竞庭歌被此句提醒,惶然转脸,“小雪…”
无助得令人心绞。
怎可能有救呢。阮雪音艰难抬步。那样一把长枪穿胸过,血已无法止,这个彼岸花般的男子,正始料未及又难以挽回地泊向此生彼岸。
她蹲下拾起他的手,三指并拢,静静感受那脉搏如涓流,一点点细,一点点缓。
竞庭歌殷殷地等,始终等不到回答。
上官宴便低笑,看向了慕容峋:“胜之不武。但无可厚非。这种事,我也干过。”应是一口气难继,他歇了片刻,
“去吧,带着这里所有人马,和将至的大军,赶快南下。顾,顾星朗,恐怕要兵围扶峰城,试取苍梧了。”
这便是阮雪音早先想到的,所谓兑下乾上的另一层,与慕容峋无关,独属于顾星朗。
西北境密道入口在位置上与扶峰城几乎平行,绝对距离不远;而此城军队已经倾巢出,更北之地没有像样的驻军,实是偷袭良机。
新政第四年的蔚国中枢,并不稳当;上官宴身死,祁君亲率兵马自北南下,若再有更南的大祁边军策应,无论局面还是声势,都足以威慑,甚至制胜。
慕容峋没立时应,仍那么站着看他。
上官宴忽暴怒而狂咳,面容狰狞:“还不走!既煞费苦心杀我,便守住国家、壮我大蔚!如若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誓要拉慕容家列祖列宗来一起断公道!”
慕容峋浑身一震,下意识迈步,然后望向竞庭歌,看见她泪湿的脸硬是发不出声。
“你也走。”上官宴终于移目光到竞庭歌脸上,“好好辅佐他,倾毕生之力,让大蔚,海晏河清,盛世永续。走,走。”
阮雪音蓄在眼眶的泪终于涌出来。
他该揣着巨大的遗憾、懊悔、愤怒。
却生生压下,抛开所有情绪只以当前利弊做决断,为他的国家。
他与他父亲一样了不起,应该说更了不起,青出于蓝。
竞庭歌只是摇头。
“你本就要他赢。”上官宴气急,却因生机不断流逝,再吼不出,咬着牙寒声:“如今得偿所愿,又在这里同我演什么生离死别。我不需要你,竞庭歌。你对我而言,和那些莺莺燕燕没有差别,不,你还不如她们,你与我,连露水之缘都无。滚吧,滚…”
他声低下去。
眼皮开始耷拉。
竞庭歌因此抱他更紧,似全没听见方才的话,“冷么?”她问他,将他裹进自己的斗篷。
上官宴阖了眼。
“歌儿…”慕容峋欲言又止。
“你先去。我就来。”竞庭歌不看他。
“赵昂…”却听上官宴浑浑噩噩复开口。
“末将在!”立即有人应,其声浑厚,难掩悲恸。
“你带着弟兄们,和陛下一道,率扶峰城的兵马速速南归,务必,务必赶在祁军袭城之前。一切为家国社稷,不可意气用事…”
那名唤赵昂的将领该有瞬息哽咽。
片刻后声更沉,极郑重:“末将,谨记!”
冰雪之地,长湖之上,并不宽敞的岸边,百余兵将跪地叩拜。
万籁俱寂,只有动作,白鸟在血染的湖间突然清鸣,更显得这无声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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