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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衍翻身的时候不经意将眼睁开一条缝,就正好对上旁边坤仪瞪得溜圆的凤眼。
他惊了惊,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
“你。”坤仪鼓着嘴用下巴点了点他,“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他侧头看着她,眼里盛着干净的月光,但这问题似乎让他有些为难,薄唇轻抿,半晌才道:“殿下好梦。”
就这?
坤仪气笑了,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陡然拉近两人的距离。
鼻尖相蹭,鼻息都融作了一处,聂衍心口动了动,有些狼狈地移开眼。
这躲避的姿势让坤仪好生沮丧,松开手扯过被子裹紧自己,闷闷地道:“你是怕我,还是怕死?”
聂衍不解,她虽然骄横,却也讲理,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死,上清司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死。
“还请殿下明示。”他道。
意识到面前这人压根不知道她身上的秘密,坤仪气闷,不再与他胡闹,摆摆手就翻了个身朝外躺着。
先前为了试探他,坤仪故意在侯府后院褪了外袍引来猫妖,但眼下两人已经成亲,她就没有再害他的道理,今夜同榻,算是与他拉近距离,但她没打算入睡,想着捱到天亮便是好的。
然而,想是这么想,鼻息间一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沉木香气,叫她觉得十分安心,这心安着安着,她的眼皮子就垂了下去。
聂衍原本就没什么睡意,再被坤仪这莫名其妙地一问,当下就更是精神。床帏依旧是他熟悉的床帏,但身边多了个人,香软可口的人,他得花些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动手。
然而,他不愿动手,这个香软可口的人儿却还是自动朝他靠了过来。
素手轻抬,搭上他的腰,坤仪像是睡熟了,眉目间一直紧绷着的线松开,露出几分恬静,再往下看,鼻梁秀挺,粉唇饱满,不像白日里骄纵的公主,倒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姑娘。
聂衍沉默地看了片刻,打算将她的手挪回去。
然而,手一抬,这人松松垮垮的黑纱外袍竟就滑开了,雪白的肌肤在黑夜里如同大片的温玉,后颈往下三寸的地方,似乎印着什么东西。
聂衍是打算非礼勿视的,但这黑纱袍一落,他突然察觉屋子里溢满了妖气。
十分浓烈的、强大的妖气。
屋外摆着的捉妖阵跟着一颤,有东西朝他的房间闯过来了。
眼神一凛,聂衍翻身而起,没惊动坤仪,只捏了三张符纸朝窗外一甩。
闯过来的妖怪迎头被贴上三张诛神符,当即惨叫。
叫声传遍整个府邸,熟睡的下人纷纷惊醒,出来查看,坤仪自然也被吵得睁开了眼,十分茫然地看向身边的人。
聂衍神色凝重,目光灼灼地看向窗外,而屋内,他刚立下的三个法阵如同发光的油纸伞,缓慢环绕在她周围。
坤仪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外袍系带松了,袍子在她放肆的睡姿里被挣落,露出了后颈上的胎记。
“不妙。”她皱眉,担忧地看向外头,“侯爷,得护住府上的奴仆。”
看这反应,倒像是见怪不怪。
聂衍原先是怕她受惊,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便起身,纵上府邸里最高的一处屋檐,开始落阵。
冲在最前头的一只妖怪已经被他的诛神符撕成了碎块,但如同先前一样,这些妖怪明知他在,还是会不要命地朝坤仪的方向冲。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吸引它们。
“殿下?”兰苕飞快地跑进房间,想也不想地就将坤仪抱住,“侯爷在外头,没事的。”
坤仪十分乖巧地坐着,将衣裳扣得严严实实,漂亮的凤眼里满是自在:“兰苕你别怕,我都不怕。”
兰苕哽咽,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殿下从来没说过怕,哪怕是先前在邻国,眼睁睁看着邻国那位皇子被妖怪撕成碎片,她也只是看着,毕竟那位皇子暴虐成性,死有余辜。
可是兰苕知道,她是怕的,得有人抱着她安抚她,不然她会一直害怕,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无法安睡。
妖怪们来势汹汹,大的妖怪上百年,小的妖怪也不过刚化人形,有聂衍守着,它们连府邸院墙都上不来。可这些妖怪还是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沿路看见的人畜都吃进肚腹。
半夜三更,街上已经没了行人,遭殃的顶多是些棚子里的牛马,但这动静还是分外渗人,像秋日里摧枯拉朽的风,带着些残暴的咆哮声。
坤仪将脑袋搁在兰苕的肩上,忍不住想起了赵京元。
赵京元便是皇兄要她嫁的邻国皇子,自小被宠溺长大,为人狂悖,手段阴狠,因着母家势力大,离太子之位也就一步之遥。
他不喜欢美人,觉得天下的美人都是来祸害他江山的,更何况她这种别国来的和亲公主,所以成亲一年,两人别说同房,见面都要吵架。
原以为能这样混完一生倒也不错,可赵京元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对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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