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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没有人注意到,在白茫茫的雨雾中,有一个牵着马的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安静地站立在长街旁,默默地目送马车远去。
等马车变成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老者这才翻身上马。
“驾!”
……
庆寿寺。
觉远正在禅房养伤,听沙弥禀报说甲一求见,捋胡须的手微微一顿,长长叹息了一声。
“到底还是来了。”
甲一冒着风雪上山,身上早已湿透。
他在禅房外等了片刻,小和尚出来却对他道:“师父说,施主远道而来,着实辛苦,还请前去厢房,换一身干爽禅衣,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再同他说话。”
“哼!”
甲一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瞥了小和尚一眼,没当场丢人,已是念他年幼,可是对于觉远,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推门冲进去,站在觉远的面前,便是冷言冷语。
“大师为何不见?”
觉远看他一眼,“小童未向施主转达老衲的意思?”
甲一黑着脸,解下身上蓑衣斗笠,弃于一旁,慢慢朝觉远走近,停在他面前三尺处,虎目炯炯。
“老夫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同大师商议,就几句话的工夫,用不着浪费寺中的清水和禅衣。”
觉远半闭上眼捋胡子,长叹一声。
“那日,我被锦城王抬入无乩馆,已经被逼问过一次了。”
甲一并不意外,却仍是问:“赵胤逼你什么?”
觉远苦笑,“问我王妃这一劫,如何能解?”
甲一挑眉,“你如何说?”
觉远道:“老衲修行之人,不敢妄猜天道。若是天意,无法可解。”
甲一冷笑,“你可真是心狠。比你那师父毫不逊色。”
觉远略微意外,迟疑道:“锦城王也是如此说的。”
甲一沉声,逼视着他,“觉远,你我之间就不必兜弯子了。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告诉你,我需要那把桃木镜。”
觉远故作讶异,“哪一把桃木镜?”
甲一突然红了眼睛,盯着觉远许久,这才狠狠咽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道:“天寿山皇陵,在我日夜守护的帝王陵寝中,为帝后陪葬的那一面桃木镜。”
说到这里,甲一略略变了脸,目光冷厉地逼视着觉远。
“你明知老夫来庆寿寺是为了什么?你明知我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还故作不知,老和尚,我看你这几十年,是跟狐狸学的修行吧?”
觉远讶然地看着甲一,沉吟片刻,摇头叹息。
“若今日是锦城王说这话,老衲不会意外。不该是你,甲一。”
“为何不该是我?”甲一冷声反问:“除了你我,又有几人得知当年之事?”
先帝先皇后身边的老人都知道,懿初皇后手上便有一把桃木镜。
据甲一了解,恰与那把让邪君争抢不休甚至为此丧命的镜子有几分相似。推本溯源,甲一认为这中间肯定存在某种关联,只要打开皇陵,启出桃木镜,说不定就会得出真相,弄清事情始末,同时,找回那个让赵胤爱入骨髓的时雍来。
甲一想到这里,语气和缓一些,朝觉远行了个礼。
“大师慈悲之人,万请成全。”
觉远并没有甲一的乍怒乍缓而生气,只是冷静地盯住他的眼睛,手做佛号,喊一声阿弥陀佛。
“老衲以为,以施主的心智,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荒唐此举,也不应该想不到,要取镜子难如登天。且不说挖掘皇陵是重罪,就说陵里的机关,岂是常人能解?”
甲一厉喝,“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总会有办法。”
“甲一。”觉远平静地看着他,“你入戏了。”
甲一瞪着眼看他,呼呼喘气。
觉远瘸着一条腿,走过去推开窗户,任由雨点和寒风灌入禅房,击在他不算厚实的僧衣上,猎猎而动。
“你忘了你的本分。”
“……”甲一沉默。
“你是守陵人。最不该动的脑筋,就是挖掘皇陵。”
甲一低吼,“我没有法子。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如此。时雍必须回来,她还有两个孩子,你是没瞧见,是多么好的两个孩子,他们不能没有娘,阿胤不能没有她。”
“荒唐!”
觉远冷声沉喝,直视着甲一。
“他们有娘。宋阿拾就是他们的娘,赵胤也有妻子,锦城王妃名叫宋阿拾,是鼓楼宋家的女儿,也是通宁公主的养女。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你明知道不是。”甲一冷声道:“生下孩子的不是她,阿胤喜爱的不是她!”
“喜爱?”觉远皱眉看着甲一,许久才若有所悟地道:“你入魔了。爱而不得,与子共情。”
甲一那一口浊气差点没有收回来,直接朝觉远脸上吐去。
“胡说八道!我看入魔的人,是你这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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