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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珵转过头,看着天上灿烂的星斗出神。
要说当真是运气好,他们二人一路北行至今,天上连一滴雨都没有落下,让二人不至于在泥水中摸爬滚打。
他倒是浑不在意,只是这个丫头……到底是个姑娘家,又是卫国公家的,怎么好让她受苦。
二人各怀心思,一路走来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怎么攀谈,外人看来,倒真像是大小姐带着护卫独自出门似的。
不到四天的功夫,他们已经从邴州赶到了开州,距离四方城所在的凉州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但两人的坐骑这时也都到了极限,疲累至极,而且从开州往凉州的路上多山地丘陵,走起来只会更加吃力。
无奈之下,二人简单商议过,进了就近的昭延城休养生息。
开州与凉州相距不算太远,也有驻扎军队,尤其这座昭延城更是开州的军事重镇之一。
进了城,许珵轻车熟路地带她在城中寻路,不多时找到了一家很气派的“乘风”酒楼。
许珵立在街边,望着酒楼外挑着的旗帜,淡淡道:“这家酒楼老板心善且慷慨,为人忠厚,在此处落脚最好。”
霍云浅点头,随口道:“几年不来,你对这儿仍旧熟悉,当真宝刀不老。”
几天下来,这是第一次两人之间说了这么多话。
当年许珵领兵北伐,在凉州和开州都打过大胜仗——这是她曾经总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的轶事。
许珵愣了愣,不知为何,“老”这个字现在听起来很有些刺耳。
他抬手掩唇轻轻咳嗽,“如今我仍是‘唐棋’,切记。”
“ok啊。”霍云浅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欧……剋?是什么意思?
许珵一头雾水地跟着霍云浅进了乘风酒楼。
从池阳县恶霸手中讹来的钱一路并没有花费多少,这时正好拿出来住大酒楼。
终于泡到久违的热水澡,还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裳,霍云浅简直感动到想嚎一曲《青藏高原》或者《歌剧2》以表发泄。
更衣梳妆过,霍云浅下到大堂吃饭,意外没有见到许珵,不由松了口气。
和他一桌吃饭……实在太尴尬了。
想着那叠银票还剩得多多,霍云浅也就不客气地点了两道偏贵的荤菜,准备好好告慰自己的五脏庙。
大堂里人来人往,来吃饭的人也不少,各自聊得热火朝天。
趁着等上菜的功夫,霍云浅全神贯注往四面留意了一番聊天内容。
终于,她听到靠近大门边的两名青年嘴里提到了“凉州”。
霍云浅不动声色地挪动了桌子,离二人近了一些,他们的说话声立刻更加清楚了。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带着这样一群人打仗,小霍将军不心累到吐血才怪呢。”
“我要是霍将军,才不管什么前辈、什么降将戴罪立功的,凡是不听指挥就得处理掉,留着自己窝心!”
“我亦然!朝廷这回简直就是在为难小霍将军啊……给他一直不曾立功封侯的老将,还给了他好几个以前北疆的降将,也不知这是什么奇怪的调兵遣将……”
霍云浅险些把手里的筷子跌在桌上。
原来……前世三哥的死还可能有别的缘故。
那个害死三哥的“间谍”,如今看来只有很小可能是北疆临时插进去的,反而更像是将军之间的内部斗争,或者降将的怨愤。
菜很快上来了,霍云浅大口吃饭大口吃菜,恨不能现在插上翅膀马上飞去四方城。
“啧啧。”
霍云浅抬眸,许珵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面前,招手叫来小二加了两个菜。
霍云浅只知道自己饿了,也不管许珵,装作没看到他似的继续狂吃。
许珵皱眉看她,但也不好也不能在这时候说点什么,只能边饮茶边等上菜。
大快朵颐过后,二人一前一后上楼,许珵略一迟疑,紧跟在霍云浅身后,在她关门之前按住了门板,在她冷漠的注视下进了屋子。
“有何指教?”霍云浅没有着急坐下,但伸手指了指许珵身后的椅子。
许珵也没有坐,走几步到了她身边,压低声音道:“方才听到消息,四方城已经挂起免战牌三天了。”
“什么?”霍云浅因为这个从未知晓的情况而诧异不已。
许珵的目光仍然随意落在远处的博古架上,声音越发轻了:“消息还未传扬开来,但如此看来,四方城里或许有什么事发生。”
霍云浅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想起刚刚大堂里两个年轻人的对话,眉梢剧烈抖动不已。
或许……她的重生导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譬如——三哥的死,或许、可能、大概会提前?!
若是这样,她是不是来得太晚……又或者说,她本不该来?
她的迷茫和魂不守舍落在许珵的眼里,许珵皱眉,犹豫着抬起头,按住了她兀自颤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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